中元節的渝都像浸在墨色里的燈籠，青石板路兩側擺滿蓮花燈，燭火在霧中明明滅滅，如同未歸的魂火。凌雲志站在亂葬崗入口，招魂幡的流甦上系著黃小蕾親手疊的槐葉紙燈，燈面的並蒂蓮紋路與他項鏈鏈節的劍痕在霧中若隱若現。
“阿雲，今年的引魂陣，要按雙生泉的方位擺。”黃小蕾提著琉璃燈走來，月白羽紗裙外罩了件繡著銀鈴暗紋的坎肩，腕間骨制手鏈與他的項鏈在霧中形成微弱的光網，“孟婆說，今日魂門大開，暗淵可能會動手。”
凌雲志點頭，目光落在她發間的銀鈴上——那是今早她親手為他戴上的槐葉簪，簪頭的並蒂蓮恰好遮住她耳後的劍痕印記。三花貓踏月蹲在她肩頭，貓瞳里倒映著雙生泉的波光，泉水中的並蒂蓮此刻開得正盛，花瓣紋路與他們掌心的印記完全一致。
子時的魂門在霧中顯形，青紫色的光映著凌雲志和黃小蕾的側臉。招魂幡與銀鈴同時輕顫，幡面和鈴心顯形出相同的引魂路線——那是雙生泉底石碑上的並蒂蓮脈絡。
“阿雲，用槐葉符定魂門方位。”黃小蕾的琉璃燈掃過地面，燈影里，她的側臉與他昨夜夢中的星際少女重疊，“銀鈴的光，能看見魂火里的記憶。”
凌雲志剛要動作，霧中突然涌出灰霧凝成的厲鬼，每只都長著孟婆湯勺上的灰月眼楮。他本能地將黃小蕾護在身後，招魂幡化作十二道劍形光刃，卻發現厲鬼的攻擊目標竟是她腕間的骨制手鏈。
“它們要搶手鏈！”黃小蕾的銀鈴發出清越的鳴響，鈴心光痕織就護罩，“阿雲，手鏈是老槐樹洞的舊物，和你的項鏈同源！”
厲鬼的灰霧觸踫到護罩的瞬間，凌雲志和黃小蕾的胎記同時發燙。他“看”見無數片段在眼前閃過︰星際歷3048年的低溫艙，她的體溫透過量子戰甲傳來；第二世的雪山，她用鶴羽為他取暖。這些不屬于五世的記憶讓他喉間發緊，卻听見她在耳邊低語︰“阿雲，我們的背，從來都是留給彼此的。”
兩人背靠背站定，招魂幡的光刃與銀鈴的光痕在霧中織就完整的並蒂蓮。凌雲志能清晰感受到她的肩胛骨抵著自己後背，體溫透過單薄的衣衫傳來，比任何招魂幡的光刃都要溫暖。當厲鬼的灰霧凝聚成骨制鎖鏈，他突然轉身，用身體擋住直擊她面門的攻擊。
“阿雲！”黃小蕾的銀鈴光痕暴漲，鈴心顯形出四世的反物質引擎，將灰霧凍結。她撕下半幅裙擺為他包扎，發現傷口處的皮膚下，劍痕狀的光紋正與她掌心的蓮紋共振，形成完整的陰陽魚。
魂門在黎明前閉合，凌雲志和黃小蕾坐在老槐樹下，蓮花燈的燭火映著彼此的胎記。三花貓踏月蹲在他們中間，貓瞳里倒映著魂門後的黃泉路，卻疊加著四世的觀測甲板——那時的他們，也像現在這樣，用體溫溫暖彼此。
“小蕾，”凌雲志望著她腕間的骨制手鏈，終于說出憋了整夜的話，“當厲鬼沖向你時，我這里……”他指尖輕觸心口，“比招魂幡被撕裂還要痛。”
黃小蕾的耳尖泛起薄紅，銀鈴的光痕在地面織就星艦輪廓︰“我也是。看見你為我受傷，銀鈴的光差點熄滅。阿雲，你知道嗎？”她忽然握住他的手，掌心的蓮紋與他的劍紋相觸，“我的銀鈴，只有在你身邊，才能發出最清越的鳴響。”
霧氣在他們之間織就透明的繭，招魂幡的流甦與銀鈴的光痕交纏，在地面形成永不分離的並蒂蓮。凌雲志望著她眼中倒映的燭火，終于輕輕抬起手，替她拂去鬢角的霧珠，指尖劃過她耳後的劍痕印記，觸感像雙生泉的泉水，涼而不寒。
卯時的孟婆亭飄起細雨，黃小蕾對著銅鏡擦拭銀鈴，鏡中突然顯形出凌雲志在魂門處的背影。她發現，他揮舞招魂幡的手勢，與她搖動銀鈴的節奏，竟出自同一套古武——《雙生護道引》。
“小蕾，”孟婆的灰月長袍在鏡中浮現，湯勺上的陰霧試圖覆蓋她的銀鈴，“招魂人的心，不該被凡人的情困住。”
黃小蕾攥緊骨制手鏈，鏡中映出凌雲志為她包扎時的場景︰“阿雲的心，從來都在該在的地方。”銀鈴的光痕突然暴漲，鏡中孟婆的袖口露出半截並蒂蓮玉佩，與老槐樹洞的那對一模一樣。
“你究竟是誰？”她的指尖劃過鏡面，鏡中顯形出黃泉路的魂籍殿，“為什麼要阻止我們招魂？”
孟婆的湯勺碎裂，陰霧中傳來冷笑︰“雙生子的情劫，是暗淵的養料。你們每相愛一分，暗淵就強一分。”話畢，鏡中顯形出第五世的雙生泉，泉底的星艦倒影正在被灰霧吞噬。
雨停時，凌雲志在老槐樹下等到了黃小蕾。她腕間的骨制手鏈與他的項鏈交相輝映，袖口露出半截槐葉符，正是他昨夜親手所繪。
“阿雲，”她將並蒂蓮玉佩遞給他，玉佩在掌心泛著微光，“孟婆說，我們的相愛會滋養暗淵。”
凌雲志接過玉佩，發現背面刻著“情劫成劍鞘”五字，與雙生泉底的碑文一致︰“小蕾，若相愛是劫，那我寧願萬劫不復。”他望著她耳後的劍痕印記，終于說出了藏在心底的話，“沒有你的招魂路，即便魂火通明，也是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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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小蕾的銀鈴突然輕響，鈴心顯形出他們在魂門背靠背的場景︰“阿雲，我的銀鈴，早已認定你的心跳是引魂曲。”
霧氣在他們之間消散，三花貓踏月蹲在槐樹根旁，貓瞳里倒映著四世的低溫艙——那時的他們，也像現在這樣，用彼此的溫度對抗黑暗。凌雲志的指尖劃過她掌心的蓮紋，終于輕輕捧起她的臉，招魂幡與銀鈴的光痕，在細雨中織就永不分離的並蒂蓮。
他的唇落在她額間的瞬間，黃小蕾的銀鈴發出清越的鳴響，鈴心顯形出完整的並蒂蓮光痕。凌雲志能感受到她的顫抖，卻發現自己的項鏈鏈節正在吸收她銀鈴的光，如同四世的量子熔爐吸收反物質能量。這個跨越五世的觸踫，讓他喉間泛起似曾相識的清甜，像第一世戲樓的金粉，像第二世雪山的鶴羽，像第三世地宮的冰晶，更像四世星艦的量子光。
“小蕾，”他輕聲說，“無論暗淵如何，我都要護你一世長安。”
黃小蕾抬頭，發現他眼中倒映的自己，比任何魂火都要明亮。她的銀鈴輕輕晃動，發出與他心跳同頻的清響，這是五世以來，他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見彼此靈魂的共振。
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穿透霧靄，老槐樹的年輪上，“七世同歸”的光痕愈發清晰。凌雲志和黃小蕾站在雙生泉畔，看著泉水恢復清澈，泉底的星艦倒影正在緩緩旋轉。
“阿雲，”黃小蕾望著他後頸的蝶形胎記，忽然輕笑，“你知道嗎？當你替我擋下厲鬼時，我忽然覺得，這一世的霧，也沒那麼冷了。”
凌雲志望著她腕間的骨制手鏈，想起老槐樹洞的舊物︰“我也是。看見你為我流淚時，我才明白，招魂幡的光刃再強，也不及你眼中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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