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多時辰的奔波,老酒鬼被帶到了何家大院。
此時,天已經黑了。
與此同時,香香郡主派甦哲,帶著幾個衛兵,急急趕往通天驛鎮。
葉十三在見過葉劉氏後,這才讓衛兵把老酒鬼帶到正屋客堂。
“小的烏力吉巴特爾,見過老夫人,見過小姐!”
一進客堂,老酒鬼雙膝跪地,向葉劉氏和彩兒行禮。
“這是?”
葉劉氏看到是個元蒙人,不禁心頭一顫。
這擦黑進門,還帶著個元蒙韃子,听說大夏北防軍與元蒙軍隊戰事激烈,如何將這等人帶到家里?
迎著葉十三不解的目光,葉十三擺擺手,向老酒鬼說道︰“你起來吧!”
葉十三把目光又看向一旁候著的蔡一,道︰“多點幾支燈燭,讓烏力吉郎中看看彩兒的眼楮。”
郎中?
給彩兒看眼楮?
葉劉氏頓時眼眶一紅,兩股眼淚忍不住就流了下來。
“我兒軍務繁忙,眼下正是戰事緊急之時,當應國之安危在上,哪能把時間花在家中瑣事上面?”
“娘!”
葉十三搖搖頭,道︰“什麼事都沒我葉家人的身體要緊,恰好有烏力吉郎中在,正好給彩兒瞧瞧。”
此言一出,老酒鬼又跪了下來。
“葉將軍啊!”
一听給人看病,老酒鬼霎時就慌了,急得大叫起來︰“烏力吉只是個給牲口看病的獸醫,小姐乃千金之軀,哪看能如此荒唐……”
“行了!”
葉十三眉頭一皺,厲聲道︰“人和牛羊,道理一樣,能治好小羊的眼楮,說不定就能治好我妹妹的眼疾。”
這下,葉劉氏可是听明白了。
葉十三弄了個給羊看過眼病的韃子獸醫,來給彩兒看眼楮。
“郎中,你別怕,听我兒的,看好了,老身有謝儀奉上,看不好,這里沒人責怪與你,就當是天命讓我的彩兒永不見物。”
此言一出,老酒鬼懸提著的心,慢慢放了下來。
“小姐,烏力吉冒犯了!”
雖然彩兒的眼楮無法視物,但老酒鬼還是恭恭敬敬地向彩兒拱手一禮。
經過一番查看,老酒鬼轉過頭來,面對喜色說道︰“葉將軍,小姐的眼疾,應該比吉格勒的小羊,還要好施治一些。”
此言一出,葉十三差點蹦起來。
之前太醫院的太醫們,都對彩兒的眼疾束手無策,說是天盲。
這個潦倒浪蕩的蒙醫酒鬼,卻說能治?
而且,比吉格勒的羊羔還要好治。
“你確定?”
葉十三強按著心頭的激動,又道︰“你大可不必討好于我,實話實說就是。”
斜瞥蔡一一眼,葉十三低聲說道︰“有酒嗎?”
“有一點,不多。”
蔡一趕快去了伙房,拿了一壺酒過來放在桌上。
一看到酒,老酒鬼的眼楮就亮了,一連三杯自斟自飲後,噴著滿嘴的酒氣,這才緩緩說道︰“小姐之眼疾,此乃胎里所帶,令堂懷胎之時,腹中污氣成障,故而蒙了小姐慧窗。”
“此話怎講?”
听得一頭霧水的葉十三,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個所以然,這又問道︰“你還是說說如何施治吧!”
老酒鬼又喝了一杯酒,咂吧了一下嘴唇說道︰“污氣郁結,終而成障,但這時日越久,惡障就越厚,惡障越是厚實,剝離起來反而就容易多了。”
“小姐眼中的惡障,已經十來年之久,剝離起來,反比兩月大的羊羔要利索多了。”
怕葉十三不甚明白,老酒鬼又�@擄 歟 識 牟 此盜爍 浮 br />
草!
這不是前世現代醫學中的白內障嗎?
他娘的,在這古代,蒙醫反而要比大夏的太醫們研究得深多了。
何況,這個烏力吉,還是個無所事事的獸醫,並不是開堂懸壺的杏林聖手,充其量就是個游手好閑,給牲口瞧瞧病,換一頓酒喝的野郎中而已。
也就是這野郎中,偏偏能治好連京都太醫院那些太醫們都束手無策的疑難雜癥。
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
心情大好的葉十三,端起酒杯舉向老酒鬼,道︰“一切都拜托你了,你只管大膽治,結果如何?你不用擔心,萬一失手,就當我妹妹命里該有這一劫好了。”
說完,葉十三揚起脖子,把杯中的酒喝了個點滴不剩。
葉十三如此一說,老酒鬼更是激動起來,一拍胸口說道︰“畢竟人不同牲口,還是要有藥物輔之,將軍可派人找些消炎生肌之藥,烏力吉才敢下手施治啊!”
這簡單,葉十三即刻喚來衛兵陳七斤,道︰“連夜出發,去鎮上找最好藥鋪,就是把藥鋪掌櫃的從被窩里拖出來綁了,也要買上一些最好的生肌消炎之藥物。”
“遵命!”
陳七斤一點頭,即可出門,挑選了幾個衛兵,騎著馬趁著月色,就向通天驛鎮上而去。
……
翌日清晨,陳七斤滿載而歸。
“快讓烏力吉看看,要是還缺什麼?抓緊時間再行配置。”
葉十三望著滿頭大汗的陳七斤,把陳七斤背著的包裹,讓老酒鬼先過目。
“不用了!”
用過早茶的老酒鬼,正端著酒碗咂吧著酒,擺手道︰“大夏炮制的成藥,那可是藥中精品,只要是有那麼一些,小的就敢下手開刀。”
蔡一已經按照葉十的吩咐,準備好了一只瓷碗,還有用酒浸泡著的布條。
老酒鬼斜瞥一眼浸泡著布條的酒碗,搖頭道︰“不必如此浪費,布條用沸水煮煮就可,至于瓷片,噴一些酒去去毒就可。”
“啊……”
葉十三一怔,他這機靈,可是抖偏了。
依照老酒鬼給小羊治眼疾的辦法,他提前吩咐蔡一照單全做。
這沒想到,一切都白瞎。
“嘿嘿!”
老酒鬼一笑,望著葉十三說道︰“吉格勒沒酒錢可付給客棧掌櫃,小的只好出此下策,借此蒙一頓庫庫巴的半碗酒喝,將軍這里又不缺酒,沒必要弄那般玄虛。”
尼瑪!
不早說,害得老子還裝大拿早準備。
結果,這作業還給抄錯題了。
葉十三肚里一陣咒罵,臉上笑著說道︰“當初,本將不是說了嗎?你若治得好小羊的眼楮,酒管你夠喝半輩子的,誰知你還如此……”
“本就玩笑之談,誰能當回事啊!”
老酒鬼一笑,“當啷”一聲,把一只白瓷碗磕成了幾片。
經過一陣精挑細選,三片大小不同的碎瓷片,被老酒鬼放進酒碗中消毒。
“找一條長凳,再拿一些布條來。”
老酒鬼目光看向蔡一,讓她準備所需之物。
不一刻,田兵扛來一條長凳,在客堂的地上放了。
蔡一也把一些布條擺在老酒鬼的面前。
老酒鬼沖著彩兒一拱手,道︰“小姐,烏力吉得罪了。”
說著,老酒鬼讓蔡一把彩兒扶在長凳上躺了,然後讓彩兒背過兩手,又讓蔡一用布條從長凳底下,把彩兒的兩只手給捆得緊緊的。
“小姐,莫怕,不會很疼的,忍耐片刻就好。”
話是說得輕松,但老酒鬼示意蔡一,給彩兒的嘴里塞一條布巾,還把彩兒的兩只腳脖子也給捆綁在凳子上。
看到這些,葉十三心里清楚,玻璃眼球上的惡障,肯定會疼得鑽心,這比小羊的眼楮難治多了。
說不會很疼,那是安慰人的話,好讓彩兒心里不要產生恐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