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刻,滿桌的酒菜已經擺上。
由于香香郡主不喜牛羊肉的味道,被單獨安頓在一處雅間。
干菌子炖肥雞,金絲卷兒配銀耳粥。
準備雖然簡單,烹飪卻是精到。
不用說,這又是葉十三的安排。
“這混蛋,還算有些良心!”
香香郡主自語一句,算是對自己有個安慰。
“只是一個人吃不了這麼多?”
一盆香氣撲鼻的干菌炖雞肉,一盤色澤金黃,味道酥脆的金絲卷,一碗熬煮得晶瑩剔透的銀耳粥,一個人的飯量,還真是吃不到三成。
“算了,不叫他了,免得惹本郡主生氣。”
香香郡主絲毫不顧一名田府的侍婢在場,自顧自言語了一番,然後低頭只顧吃了起來。
與此同時,外面的場景可就不同了。
大鍋的炖羊肉,大碗的白米飯,還有不限量的白饃,就差上幾壇好酒了。
“郡主她,吃了嗎?”
甦哲壓低聲音,向葉十三一問。
“能不吃嗎?”
葉十三把一口肥羊肉咽了下去,瞪著眼楮回了甦哲一句。
“那就好,那就好!”
心頭一寬的甦哲,趕忙低下頭來吃肉,要不然眼前的這盆炖羊肉,可就只剩湯了。
另一桌上,十名新卒吃得兩嘴角都是油。
“跟著咱大人,老是有羊肉吃。”
“沒錯,如此過癮的吃法,從小到大還真沒吃過幾回。”
“這白饃,沒摻一點兒黑面,滿口都是麥香味。”
“弟兄們,我懷疑,這肉是鎮首請人做的,和上次館子吃的一個味。”
“誒!”
一名新卒一怔,嘗了一口肉湯,點頭道︰”還真是,說不準,是衙門請的那家館子大廚給做的,這個味,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還用請?”
另一名新卒抬起頭來,低聲道︰”打發個下人過去,知會一聲,館子的老板,還不屁滾尿流的趕過來親自掌勺?”
”可惜啊!”
又一名新卒,面帶惋惜地說道︰“南來順的老板,又錯失了一次掙錢的機會嘍!”
“此話怎講?”
有人質疑。
面帶惋惜的新卒道︰“想想,要不是鎮首接待洗塵,大人準會帶咱們下館子的,這不,館子上衙門做,不但拿不到錢,還要搭上幾只肥羊。”
如此一說,馬成急了。
“都把嘴閉上,有肉吃就不錯了,輪得到你們論長短?”
口無遮攔的新卒們,當然是不知道禍出口出的風險了,老兵油子馬成就不一樣了。
既然當了這十個新卒衛兵的頭,那就得凡事謹慎。
給葉十三跟班,要的就是機靈。
那些戰馬,當然不用他們操心,衙門的人早已給戰馬喂過了草料。
一頓飽飯結束,香香郡主絲毫沒有逗留的意思,甩下葉十三就帶頭趕路。
“記住我說過的事?”
“下官明白!”
葉十三交代田誠業一句,然後帶著馬成他們,向香香郡主追趕而去。
出了西河鎮,葉十三沒有趕到前面,只是跟在衛兵們的馬後趕路。
首當其沖的香香郡主,陰沉著一張粉臉,一聲不吭的只顧趕路。
到了通天驛鎮,天已經黑了。
夜色並不好,沒有一絲月光。
抬頭看了看天色的香香郡主,轉頭向甦哲說道︰“你去問問,是趕路還是打尖?”
這還用問?
要是趕路,點幾只火把在前面就可,沒必要問誰?
這明明是困了也餓了,想在鎮上休整,但又拉不面子,只等葉十三主動安排。
“葉將軍,郡主問,是打尖還是趕路?”
甦哲來到葉十三面前,低聲就是一問。
葉十三望了一眼通天驛鎮街的入口,道︰“就是趕路,那也得吃飽肚子才行,而且還得準備火把。”
這車 轆話,還真讓甦哲摸不著頭腦。
等于沒說。
“那就,先找地方用飯吧?”
甦哲試探著,又是一句問。
“想吃飯,還找什麼地方?”
葉十三眼楮一瞪,又道︰“郡主駕到,通天驛衙門難道不給管一頓飯吃?”
“末將明白!”
得到了明確指示後,甦哲即刻去稟報香香郡主。
可葉十三也跟了上來,見面就說︰“這樣吧!周大人必定宴請郡主,我就不摻和了。”
“好吧!”
香香郡主眉頭一皺,擺手道︰“隨你便吧。”
葉十三拱手一禮,又道︰“末將還是去軍部,衙門的那些人,很不待見我的,這人啊,還得有些自知之明才是。”
說完,葉十三轉過頭去,向馬成吼道︰“軍部,大將軍行轅。”
虧你還有些臉皮,知道別人不待見你這混蛋!
香香郡主沒有要求葉十三和她在一起,有甦哲帶著衛兵,有沒有葉十三跟著都一樣。
如此一來,她和周敬堂的談話,也就方便了許多。
葉十三更是一樣,岳佟能給葉十三交代的事,那是很忌諱香香郡主在場的。
周敬堂巴不得葉十三離開香香郡主。
“狗東西,哪都有你!”
嘟囔一句,周敬堂把香香郡主帶到一家酒樓。
“郡主請,下官都安排好了。”
指著一家“集味閣”匾額的酒樓,周敬堂把香香郡主讓在前邊。
香香郡主抬頭一看,酒樓不大,土木建築,共三層,不似內地建築那般精致,但在這邊城之地,也是別有一番風格的了。
進得酒樓,香香郡主直接被帶上三樓一處雅間。
甦哲帶著四名衛兵,卻被安排在雅間對面樓梯口的房里坐了。
其余的四十六名衛兵,全都被安排在二樓的幾處雅間用飯。
酒樓只有二層和三層營業,一樓被分為前後兩處,前廳只是接待用的櫃台,後廳是廚房。
食客要是用飯,進入一樓大廳後,從大廳兩側的樓梯都可直接上樓。
“郡主,那個葉十三實在是可惡至極!”
想到葉十三,周敬堂就把牙咬得“咯吱吱”作響。
“他又怎麼你了?”
香香郡主眉頭一皺,對周敬堂動不動就找葉十三麻煩的做法,很是反感。
但作為同一利益集團的成員來說,周敬堂的每一句話,她都不得不听,生怕漏掉最關鍵的一些信息。
“下官猜測,西河鎮的田誠業,已經和他搞在一起了。”
周敬堂目光閃爍,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香香郡主擺擺手,緩緩說道︰“你和田誠業,同屬萬川郡太守牛煜管轄,這又關葉十三何事?”
“嗨!”
周敬堂皺眉搖頭,咧嘴道︰“下官在西河鎮的那些買賣,不是因為櫃上掌櫃出了些紕漏,被葉十三那狗東西給查封了嗎?”
“是啊!”
香香郡主望著周敬堂,道︰“這事,你不是已經提過了嗎?”
“是給郡主您提過了,但眼下這事透著古怪。”
“說說,是如何個古怪法?”
“您看,泰來糧行和亨通貨棧,房屋不少,院子不小,眼下還沒被解封。”
“這個,得找軍部才是,葉十三封的,與田城業何干?”
“壞就壞在此處,葉十三並沒將此案,按規定向地方衙門移交啊!”
“那你找軍部啊!葉十三的事,由軍部管,再說這事關系到通敵和貪墨軍糧,自然由軍部處置了。”
“還找啥呀?”
周敬堂兩手一攤,哭喪著臉又道︰“田誠業已經給別人發放了牌照,糧食生意和貨棧貿易,已經給其他人開辦了起來。”
香香郡主這下是完全听明白了,葉十三查封了周敬堂的兩處買賣,卻沒有按慣例向地方衙門移交。
而地方衙門也是不聞不問,趁機把糧食和百貨的貿易權,給了其他商人。
如此一來,直接斬斷了周敬堂東山再起的根基。
“這只能說,各干各的差事,田誠業省了許多麻煩,被查封的房屋就讓那樣擱著,那是軍部的事。作為一鎮之首,首先考慮的是當地百姓的民生,他田誠業給別人直接發放了牌照,這與葉十三有何關系?當地老百姓,還有南來北往的商客,不都得需要這些嗎?”
香香郡主就事論事,貌似合理的一番說辭,直接給周敬堂潑了一頭的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