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佐木修兵關掉屏幕，轉過身，在小池賢次旁邊輕輕坐下，臉上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
“這只是我們平時研究項目中的一個小分支。
只是沒想到，這三年來，我們試了六百多對母子，始終沒能找到一個符合我預期的案例。”
“你說你沒看過新聞？看來你以前光顧著練武，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事啊。”
“以前有這麼個母親，帶孩子在街上玩。”
“孩子不小心被一輛卡車壓住了，情況非常緊急。”
“那母親個頭不高，體格也很瘦小，但因為母愛的爆發，竟然徒手掀起了滿載的卡車，這種場面，簡直是不可思議。”
“那種因強烈情緒而爆發出超常的力量，難道不值得我花這麼多時間去研究嗎？”
佐佐木修兵似乎沉醉在自己的夢想中，眼楮都泛起了淚光。
小池賢次看著他的表情，只覺得惡心，這個人竟真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合情合理，可惜世上沒人會認同。
“那你這三年就沒放棄研究這個方向，真的有什麼進展嗎？”
“就說這一對母子，他們沒有達成你的期待，就說明這位母親不愛她的兒子？”
“我還是得提醒你一句話。”
“在這個世上，沒有什麼事比讓一個母親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受苦更殘忍。”
“人們都說旭日國的人殘酷，可現在看來，是你一個人就能拉高整個族群的‘平均水平’。”
佐佐木修兵慢慢收起目光，笑著說道︰“你這麼說的話，那我倒要謝謝你夸獎了。”
“其實‘殘忍’不過就是一方做了另一方無法理解的事，或者造成實質的損失而已。”
“比如你，假如付旌現在帶領聯合部隊突然殺進秘密基地，當場砍下你的腦袋，那對我來說才是真正的殘忍。”
“好不容易用劍二換來的優秀實驗對象，還沒等我好好使用就毀在了付旌手上，想到這我就覺得不開心。”
小池賢次皺眉低聲道︰“要真被付旌斬了，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難道不是對我不仁慈嗎？”
佐佐木修兵擺了擺手，笑得一臉無所謂︰“等你腦袋掉了，世界上就沒有你這個人了。”
“你死了，哪還有什麼殘忍不殘忍？”
“你還會對著一盤牛排心慈手軟嗎？”
“所有的感情，都是留給活著的人去感受的。”
“比如我殺了這個孩子，那是對他媽媽的一種殘忍，我從來都不否認這一點。”
“反過來，如果我殺了他媽，那對這個孩子也是一種傷害。”
“但要是我把他們娘倆都送去天堂團聚，那樣還能叫殘忍嗎？”
“不，不是。”
“那是公平，那是慈悲。”
“媽媽不用擔心孩子吃苦，孩子也免得為媽媽難過，這才是最完美的結局。”
小池賢次倒吸一口氣，他實在沒想到，佐佐木修兵這套想法竟如此離譜。
“算了，我現在連自己都保不住，也沒資格管這一對母子的結局。”
“我就想知道一件事，你要把我變成什麼東西？”
“我見識過你的劍二、劍三、劍四、劍五，劍六雖然早死了，但他能力我也清楚。”
“但我有個問題一直很好奇。”
“這兩天，我把基地里里外外都逛了個遍，可從沒人提起過‘劍一’這個人。”
“你把劍一保護得這麼好，應該是你手中最厲害的王牌吧？”
“既然劍一還沒出場，你還用得著我嗎？”
佐佐木修兵听了之後，先是低著頭不說話，然後發出一聲輕笑，接著笑得越來越響，越來越放肆。
“你說錯了。”
“你也好，付旌也好，甚至是這個基地里的每個人，你們其實早就見過劍一，只是你們不知道誰才是劍一。”
“還有一個錯誤，你說我是在好好保護劍一。”
“其實，在六個完成體中，受苦最多的，就是劍一。”
小池賢次一時語塞，完全搞不明白佐佐木修兵這話的意思。
難道劍一就混在基地里那些普通的工作人員當中？
可佐佐木修兵也沒有給小池賢次多長時間去思考，他知道，他和付旌之間遲早要見個分曉，而這次較量，注定只能有一個贏家。
沒錯，在付旌心里，三天後的戰斗將決定一切。
但對佐佐木修兵來說，這只是一次勝負，不是終點。
“關于人在情緒爆發時產生超強力量的原理，我已經有點頭緒了，但還沒有完全搞清楚。
在這種情況下拿你做實驗，那也太浪費實驗資源了。”
“所以呢，我準備給你一種非常特別的能力，絕對可以讓你在戰斗時像有了神明幫忙一樣順手！”
“當然了，你本身的攻擊力也得提升才行，至少要比劍二的水平更強。
否則就算你擁有我賦予的能力，也不可能真正傷害到付旌一根汗毛。”
小池賢次听了，眼神中立刻閃現出驚喜的光芒，難以置信地問︰“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親手向付旌挑戰？”
佐佐木修兵輕嘆一口氣︰“我昨天過去是為了取回劍二的軀體，又不是專門去對付付旌。”
“既然付旌還活著，那你遲早還會和他交手。
但下一次，是以全新面貌站到他面前的時候。”
小池賢次重重地點頭，這一刻他變得更加堅定，願意成為佐佐木修兵的試驗對象。
而佐佐木修兵臉上也浮現出帶著一絲戲謔的笑容。
其實，剛才這番話，本來就是他精心設計的。
要知道，一個實驗想要獲得成功，很大程度上依賴實驗體是不是真的願意合作。
也正因如此，後來佐佐木修兵才會研究出抹除個體自我意識的控制技術。
“在我接受你的改造之前，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想問清楚。”
佐佐木修兵一直以耐心著稱，于是笑答︰“你說吧。”
小池賢次凝視著他，神情認真地問︰“你說的那種特殊能力，到底是哪一種？”
佐佐木修兵的笑容一點點加深，回答道︰“是感官上的影響。
無論是眼楮、耳朵，還是直覺，都可以悄無聲息地干擾對手的感知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