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五低下頭，討好地說︰“可能是屬下偶爾還能幫上點忙吧。”
佐佐木修兵笑了一下，點了點頭，可緊接著語調就變了︰“沒錯，但你還有最重要的一課沒學會。”
“很多時候，人最該學的，其實是沉默。”
“你腦子轉得太快，也不見得全是好事。”
“如果你哪天讓我感到有點脫離掌控的意思，我想你應該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畢竟沒人願意看到自己失去控制力。”
劍五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像極了一只受了驚嚇的小狗。
“屬下對佐佐木大人永遠忠誠，如果需要，佐佐木大人隨時可以消除屬下的獨立意志。”
“我們的命運，始終由佐佐木大人的一句話決定。”
昨夜下了一整晚的小雨，雖不強烈，但也讓東阪市的道路濕漉漉的。
今天，天空依舊不見陽光，反而風卷著沙塵刮滿了整個天空。
這般不合時宜的天氣，更添幾分壓抑，讓原本就不安定的東阪市氣氛變得更加沉重。
付旌走在街上，看著來來往往形形色色的人群。
他很快察覺到了，與第一次上街相比，行人們的神態已經完全不同了。
他們眼中滿是說不出的失落和悲傷。
沒人能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一點點希望。
昏暗的天光根本無法判斷具體時間。
他看了看手表，才意識到還早得很。
再說昨天剛把池本良雄打得遍體鱗傷，也不急于現在去找對方麻煩。
猶豫了一下，他慢慢地在一家小飯館門口停下了腳步。
這家餐館的門頭赫然寫著龍國字，讓付旌感到一絲親切。
盡管龍國與旭日國有百年舊怨，但仍有許多龍國人來到這里謀生。
走進去才發現，果然都是龍國的菜式。
通過簡單交流，付旌了解到這家店的老板娘來自龍國，在本地嫁給了旭日國人。
或許是久在他鄉遇見老鄉的機會難得，這位女店主格外健談。
她曾經幻想嫁給一個旭日國人，生活就會幸福圓滿。
沒想到她的丈夫早就有了原配妻室。
無論出于尊嚴還是信念，她最終狠心切斷了這段關系。
能讓她一個二十出頭的姑娘跨越兩國恩怨遠嫁過來的感情有多重要，是顯而易見的。
但她決絕地放棄了。
只是，自那之後，她覺得自己沒有顏面回到自己的故鄉面對親友，當初也是抱著必死的決心離開了家鄉。
于是，她便一個人留在這異國扎了根。
為了有更多機會遇上龍國同鄉，開起了這家小小的食肆。
可惜除了附近為數不多的學生，幾乎很少見到別的龍國人。
因此，今天付旌的出現，令她特別熱情招待。
但交談之間，付旌卻察覺到女老板的眼神也和那些路人一樣充滿著無奈與愁苦。
如此果斷放棄一段多年感情的女人，不該多年後依然這樣消沉才是。
“大娘，您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臉色不太好。”
付旌委婉地開了口，卻發現對方的神色瞬間凝固。
一陣沉默後，服務員遞上了熱騰騰的一碗粥和幾只包子，正宗地道的家常口味。
然而女人眼里似閃著淚光，卻沒有開口回應問題，話也一下子少了下來。
“都點完飯菜了，趕緊趁熱吃吧，在這地方想吃到可不容易。”
可付旌連看都不看桌上的東西一眼，目光堅定地直接伸手抓住了女人輕輕顫抖的手腕。
女人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了一跳，想要掙脫，卻被他的眼神給定住。
這種坦誠堅定的目光，絕不可能藏著惡意。
付旌沉聲說道︰“我們都是同胞，如果您遭遇了什麼，請別隱瞞。”
她紅著眼眶勉強笑了笑，“不說是因為即使說出來可能會惹上事端，但終究無濟于事。”
“我也清楚你在國外生活有多難熬，很多時候只能忍耐。”
“但我希望你永遠記得，大洋那邊還有一個強大的祖國撐著你。”
女人眼角濕潤了，仿佛內心被付旌觸踫到了——太久太久，沒有人用這樣有力的溫暖安慰過她。
“您大概是剛來東阪市不久吧？前陣子這里到底發生了啥，您可能不了解。”
“其實大家都知道怎麼回事，只是因為害怕沒人敢發聲。”
甚至有人試圖輕描淡寫地提及此事，都會立刻遭到盯梢，隨後就被官方人員帶走。
這句話說得時候，付旌心中一緊，隱隱猜到一件可怕的事即將浮現出水面。
可女老板並未覺察他的異樣，反而是因他關心自己變得無所畏懼起來。
更主要的原因是，她心里憋著這件事快要生病了。
“幾天前，鳥居山一帶忽然失蹤了好幾千號人……”
一句話出口，原本還算鎮定的付旌瞬間變了臉。
她誤以為他只是震驚于人數龐大，完全不知道事情背後更大的原因。
“我失去了新的住所。”
“我沒有打算追究那些身居高位的人在干什麼勾當，我只是想知道這些失蹤的人是生還是死。”
“直到今天，每一個與此有關的人都處在嚴密監控中。”
“沒有任何人敢開口問哪怕一句！就好像是從來沒見過這群人一樣！”
老板娘越說越激動，淚水順著臉頰不斷地滑落。
付旌的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問道︰“你那位親人是在鳥居山失蹤的嗎？”
老板娘邊哭邊回答︰“他經常來我的店里捧場，是一個旭日國的客人。
其他事我就不多說了。”
“在出事前沒多久，我們才剛剛確立了戀愛關系，本以為終于可以過上幸福的生活，結果沒想到……”
“那一天，他說是要去鳥居山上為我們祈福。
我一直相信，他是個真心想要陪我走完一輩子的人。”
“可為什麼老天又要讓我再一次失去希望呢？”
付旌長嘆一聲，他心里明白真相有多殘酷，但他始終開不了口告訴老板娘實情。
也許，讓一個人帶著一點信念繼續活下去，總比讓她承受無情打擊要強一些。
就當氣氛慢慢沉入壓抑與悲傷的時候，小餐館門外突然走進來兩個身材高大的制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