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王謙就把最後一塊玉米餅塞進嘴里,粗糙的掌心抹了抹嘴角。杜小荷挺著肚子往他腰間的水葫蘆里灌著熱姜湯,蒸騰的熱氣在晨光中泛著金色。
"三隊都安排好了。"王謙系緊綁腿,獵刀在皮帶上勒出深深的印子,"我帶隊走東坡,于子明南坡,黑皮西溝。"
杜小荷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等等。"她從灶台邊拿出個布包,"昨兒夜里趕制的,辣椒粉混著硫磺,遇到危險就撒。"
王謙湊近聞了嗅,辛辣味嗆得他打了個噴嚏。布包針腳細密,邊角還繡了朵小小的達子香——杜小荷的標記。
院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于子明和黑皮帶著十幾個青壯獵戶已經候在門口,獵槍和砍刀在晨光中閃著冷光。王謙注意到黑皮腰間掛著串古怪的鐵環,踫撞時發出清脆的響聲。
"祖傳的連環套。"黑皮注意到王謙的目光,咧嘴一笑,露出那顆缺了的門牙,"逮野豬最好使。"
七爺拄著拐杖從人群里擠出來,往每人手里塞了個小布袋"避獸香,掛在脖子上。"那香氣古怪,像是陳年的草藥混著松脂,聞著讓人頭腦一清。
王謙把隊伍分成三組,展開那張連夜趕制的地圖"記住,咱們呈"三叉戟"陣型推進,每組間隔二里地,鳴槍為號。"他手指點著幾個畫了紅圈的地方,"這些是野獸常出沒的溝塘子,尤其要當心。"
隊伍剛要出發,王念白突然從屋里沖出來,手里舉著個木制的小哨子"爹!帶上!"那是王謙去年給他做的玩具,吹起來聲音尖利得像山雀叫。
王謙笑著別在腰帶上"好,遇到危險就吹哨。"
東山坡的積雪已經化了大半,露出下面枯黃的草叢。王謙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踩得枯枝嘎吱響。忽然,他抬手示意隊伍停下——前方十步遠的泥地上,赫然是個新鮮的熊掌印,足有臉盆大小,邊緣還滲著水漬。
"剛過去不久。"王謙蹲下身,手指丈量著掌印深度,"至少五百斤,公熊。"
于子明湊過來看,突然指著不遠處一棵歪脖子松"看那兒!"樹干上沾著大片樹脂,里面混著棕黑的熊毛——那畜生在這兒蹭過癢。
王謙掏出個小布袋,往樹上撒了些辣椒粉"做個記號。"他環顧四周,壓低聲音,"這附近肯定有它常走的路,找找。"
獵人們散開搜尋。不多時,趙小虎在灌木叢後發現了一條被踩出來的小徑——樹枝折斷的方向一致,地上零星散落著干癟的熊糞。
"順著這條路。"王謙檢查了下獵槍,"八成能堵著它。"
隊伍沿著獸徑小心前進。忽然,前方傳來" 嚓"一聲脆響,像是樹枝被踩斷的聲音。所有人瞬間子彈上膛,屏住呼吸。
五十步開外,一頭棕熊正暴躁地搖晃著野梨樹,樹梢幾朵早開的梨花紛紛揚揚落下。那畜生瘦得肋骨分明,後背上還掛著干草——正是剛出洞的餓熊!
"按計劃。"王謙做了個分散的手勢,"三面包抄。"
獵人們悄無聲息地散開。王謙和于子明留在正面,另外五人繞到左側,剩下的人去了右側。王謙緩緩舉起獵槍,準星對準熊耳後的要害。就在他要扣動扳機的瞬間,熊突然停下動作,鼻子抽動著轉向他們所在的方向。
"被發現了!"于子明低呼。
棕熊人立而起,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然後四掌著地沖了過來!
"點火!"王謙大喝一聲,同時朝天鳴槍。
"砰"的槍聲在山谷回蕩。兩側的獵人立刻點燃了預備好的辣椒煙彈,"嗤啦"幾聲,刺鼻的濃煙瞬間在熊周圍騰起。那畜生被嗆得直打噴嚏,前爪拼命揉眼楮,沖鋒的勢頭頓時瓦解。
"敲鐵器!"王謙一聲令下。
獵人們紛紛掏出鐵鍋、砍刀、子彈殼,叮叮當當敲成一片。金屬踫撞的刺耳聲響讓棕熊徹底慌了神,哀嚎著轉身就逃,眨眼間消失在密林深處。
"追不追?"趙小虎擦著汗問。
王謙搖搖頭"趕跑就行。記下位置,回頭在這設陷阱。"他轉向于子明,"南坡那邊怎麼樣?"
正說著,南面傳來幾聲槍響,接著是野豬淒厲的嚎叫。不多時,一個年輕獵人跑來報信"于哥他們打了兩頭大野豬!還有窩小崽子,活的!"
王謙眼前一亮"走,去看看。"
南坡的灌木叢里,于子明正帶人捆扎野豬。兩大三小,母野豬已經斷了氣,公豬還在掙扎,獠牙上掛著血沫子。三只小豬崽被關在臨時編的藤籠里,吱哇亂叫。
"這窩畜生昨天拱了狗剩他姐。"于子明抹了把臉上的血,"我們順著血跡找到老巢。"
王謙蹲下檢查野豬傷口"好槍法,都打在耳根子。"他看向小豬崽,"帶回去養著?"
"嗯,養大了取獠牙。"于子明咧嘴一笑,"七爺說野豬牙粉治驚風,給屯里孩子們備著。"
突然,西面傳來一陣急促的哨聲——是黑皮那隊發出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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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急忙趕去。西溝的亂石灘上,黑皮正帶人圍著一棵倒木忙活。見王謙來了,他興奮地招手"謙哥!快看!"
倒木下藏著個洞穴,洞口散落著碎骨和兔毛。黑皮那串鐵環已經展開,變成個精巧的套索陷阱,牢牢套著只灰狼的前腿。
"獨狼!"黑皮壓低聲音,"我懷疑就是去年襲擊羊群的那只。"
那狼體型不小,肩高幾乎到人膝蓋,右眼上一道疤,顯得格外猙獰。雖然被套住,卻依然齜著牙,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咆哮。
王謙注意到狼腹部的乳頭腫脹"是母狼,可能在哺乳期。"
"怪不得單獨行動。"于子明恍然大悟,"公狼肯定在附近守著狼崽。"
正說著,樹林里傳來一陣 聲。眾人警覺地舉槍四望,卻什麼也沒發現。突然,王念白給的那個小哨子從王謙腰間滑落,"叮"的一聲掉在石頭上。
聲音雖小,卻像觸發了什麼。樹林深處猛地竄出個黑影——是只體型更大的公狼!它快如閃電,直撲向最近的黑皮!
"小心!"王謙來不及舉槍,抄起砍刀就擲了過去。
砍刀擦著狼耳飛過,釘在樹干上嗡嗡直顫。這短暫的阻滯讓黑皮有了反應時間,他一個側滾翻躲過狼撲,同時拉動了手中的繩索。
"嘩啦"一聲,預先布置的網兜從天而降,將公狼罩了個正著。那畜生瘋狂掙扎,利齒將網繩咬得咯吱響。
"快!"王謙指揮眾人,"把母狼也控制住!"
當兩只狼都被結實的藤條捆住時,太陽已經西斜。公狼的右後腿有道陳年傷疤,王謙認出那是去年自己設的夾子留下的。
"是它們沒錯。"他嘆了口氣,"去年叼走了趙三家五只羊羔。"
"殺了剝皮?"趙小虎已經掏出匕首。
王謙搖搖頭,看向那只仍在呲牙的母狼"帶崽的,殺了小的也得餓死。"他沉思片刻,"帶回去關鐵籠里,養到小狼能自立再放。"
回屯的路上,獵人們輪流抬著獵物。經過一片白樺林時,王謙忽然停下腳步——樹下的雪窩里,蜷著三只毛茸茸的狼崽,眼楮都還沒完全睜開。
"果然"王謙蹲下身,小狼崽瑟瑟發抖,發出微弱的嗚咽聲。
黑皮不知從哪掏出個麻袋"一窩端?"
"不。"王謙脫下外衣,小心翼翼地把狼崽包起來,"帶回去讓母狼喂,等斷奶了再說。"
夕陽西下,隊伍回到屯口。全屯老少都出來看熱鬧,孩子們圍著野豬崽又怕又好奇,婦女們對著灰狼指指點點。杜小荷挺著肚子迎上來,看到丈夫安然無恙,明顯松了口氣。
"這麼多?"她看著陸續被抬進院的獵物。
王謙把裹著狼崽的衣服遞給她"還有這三個小麻煩。"
杜小荷掀開衣角一看,頓時哭笑不得"你這是要把咱家變動物園啊?"話雖這麼說,卻已經轉頭吩咐王晴去熱羊奶。
七爺拄著拐杖過來檢查獵物,看到狼崽時白眉一挑"養狼?"
"暫時。"王謙洗著手上的血漬,"等它們能自立了就放歸山林。"
七爺的煙袋鍋在暮色中一明一滅"善心是好,可別忘了狼的本性。"
晚飯後,王謙在院子里加固獸籠。杜小荷端著姜湯過來,忽然指著遠處的柴堆"你看!"
月光下,一道白影一閃而過,留下幾株新鮮的草藥——正是治療抓傷的七葉一枝花。王謙走過去撿起,發現草根上還沾著濕潤的泥土,像是剛挖出來的。
"它怎麼知道我們需要這個?"杜小荷驚訝地問。
王謙望向黑黝黝的山林,沒有回答。夜風送來七爺哼唱的古老獵謠,在星光下悠悠回蕩
"三月野豬帶崽跑,
見了人兒它先惱,
繞到上風放一槍,
保準肉香皮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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