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粉筆灰在陽光下漂浮,王晴攥著鉛筆的手突然一抖。小腹傳來的絞痛讓她眼前發黑,冷汗瞬間浸透了的確良襯衫的後背。她偷偷摸了摸凳子,指尖觸到一片濕黏——低頭一看,淺藍色的褲子上已經洇開一片暗紅。
\"王晴同學!\"講台上的李老師敲了敲黑板,\"這道題你來回答。\"
王晴死死咬著嘴唇不敢起身。同桌的馬小芳瞥見她慘白的臉色,突然舉手︰\"老師!王晴肚子疼!\"
\"又裝病?\"李老師扶了扶眼鏡,\"上次月考...\"
話還沒說完,王晴就像被砍伐的木頭一樣,直挺挺地栽倒在地,發出“砰”的一聲悶響。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整個教室都像被點燃的火藥桶一樣,瞬間炸開了鍋。幾個膽小的女生被嚇得尖叫起來,聲音在教室里回蕩,仿佛能刺破人的耳膜。
講台上的李老師也被這一幕驚呆了,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比那些學生還要驚恐。她手忙腳亂地扔下手中的課本,急匆匆地從講台上跑下來,三步並作兩步地趕到王晴身邊。當她看到王晴褲子上那刺目的血跡時,心中的恐懼更是如潮水般涌上心頭,她的臉色變得比學生們還要慘白。
“都出去!”李老師的聲音因為驚慌而變得有些尖銳,她一邊揮舞著雙手,一邊大聲喊道,“快去叫校醫……不,快去叫王冉!”同學們听到老師的呼喊,如夢初醒般紛紛四散開來,有的跑出教室,有的則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而此時,王謙正在院子里鞣制鹿皮,他全神貫注地做著手上的工作,完全沒有注意到學校里發生的事情。突然,老黑狗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異常,它猛地抬起頭,對著學校的方向狂吠起來。王謙被這突如其來的狗叫聲嚇了一跳,他疑惑地抬起頭,正好看見王冉像瘋了一樣從學校里跑出來,她的辮子在奔跑中都散了架,仿佛被一陣狂風吹過。
“哥!小晴暈倒了!褲子上……褲子上全是血!”王冉的聲音帶著哭腔,在院子里回蕩。王謙听到這句話,腦子里“嗡”的一聲,仿佛有無數只蜜蜂在里面亂飛。他的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個最壞的念頭——難道是被野獸咬了?還是不小心摔下山崖了?
王謙來不及多想,他像被電擊了一樣,猛地從地上跳起來,順手抓起放在一旁的獵槍,轉身就往門外沖去。然而,他的腳步卻在門口被一只強有力的手死死地拽住了。
“慌啥!”杜小荷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我去就行,你一個大老爺們……”
\"都見血了還等啥!\"王謙甩開妻子,三步並作兩步沖向學校。
教室里已經圍了一圈人。校長正用外套蓋在王晴腿上,校醫端著紅糖水不知所措。王謙沖進去就要抱妹妹,被隨後趕來的杜小荷狠狠掐了一把。
\"出去!\"杜小荷難得板起臉,\"這是女人的事。\"
王謙被推出門外,听見妻子在里面低聲詢問︰\"小晴,是不是下邊流血了?\"然後是妹妹蚊子般的\"嗯\"聲。他這才恍然大悟,黝黑的臉頓時漲得通紅。
回家路上,王晴裹著杜小荷的外套,像只受驚的兔子般縮在嫂子懷里。王謙扛著獵槍走在前面,不時回頭偷瞄,被妻子瞪了一眼又趕緊轉回去。
\"沒事的,\"杜小荷輕撫著小姑子的後背,\"嫂子像你這麼大時也...\"
\"我以為要死了...\"王晴突然抽泣起來,\"上個月就有點疼,我沒敢說...咱家事兒太多了...\"
王謙的腳步頓了一下。他想起上個月王晴總說肚子不舒服,他還以為是吃壞了東西,只讓喝了點姜湯。
到家後,杜小荷把王謙趕出東屋,翻箱倒櫃找出一塊紅布和棉花。王謙蹲在院子里,听見里面傳來 的動靜和妹妹的抽噎聲。
\"用這個。\"杜小荷的聲音溫柔而堅定,\"帶子系腰上,棉花墊中間...髒了就換,用涼水洗...\"
七爺拄著拐杖過來,听了原委後呵呵一笑︰\"丫頭長大嘍!\"他轉身去藥櫃取出一包褐色粉末,\"益母草膏,兌紅糖水喝。\"
傍晚,王謙獨自進了山。他記得七爺說過,初潮後的女子需要溫補。北坡向陽處有群馬鹿,這個季節該懷崽了——鹿胎膏是最好的補藥。
月光下的山林靜謐而神秘。王謙在溪邊發現了鹿群的足跡,新鮮的糞便還冒著熱氣。他掏出樺皮哨,模仿母鹿求偶的叫聲。不多時,樹叢沙沙作響,一頭體型碩大的公鹿警惕地探出頭來。
王謙慢慢舉起槍,瞄準鏡里卻出現了不可思議的一幕——公鹿身後跟著只白鹿,正是脖子上有\"王\"字疤痕的那只!更神奇的是,白鹿嘴里叼著株草藥,月光下隱約可見紫紅色的花穗。
\"血見愁...\"王謙認出了這味奇藥,只在醫書上看過記載。
白鹿將草藥放在溪邊石頭上,轉身消失在林間。公鹿也警覺地退後,卻沒有立即逃走——它腹部隆起,顯然是懷了崽的母鹿。
王謙放下槍,撿起那株血見愁。草藥根須上還帶著新鮮的泥土,像是剛被小心挖出來的。
回家時已是深夜。杜小荷還在東屋陪著王晴,屋里飄著紅糖和草藥的甜苦氣息。王謙輕輕敲了敲門,把草藥從門縫塞進去。
\"溪邊采的,七爺認得。\"
門開了一條縫,杜小荷紅腫的眼楮露出來︰\"你...沒打母鹿?\"
\"沒。\"王謙搓了搓凍僵的手,\"白鹿送了藥。\"
杜小荷突然撲進丈夫懷里,眼淚打濕了他的衣襟︰\"小晴疼得直打滾...我...我害怕...\"
王謙笨拙地拍著妻子的背,這才發現她手腕上有一圈牙印——想必是王晴疼極時咬的。
第二天清晨,王晴喝了血見愁熬的藥湯,臉色好了許多。王謙蹲在灶台前,笨手笨腳地縫著什麼東西。
\"哥,你干啥呢?\"王晴虛弱地問。
王謙轉過身,手里拿著個歪歪扭扭的布偶兔︰\"給你...七爺說捂著肚子能暖和點...\"
兔子的一只耳朵長一只耳朵短,線腳歪七扭八,但填充的艾葉散發著溫暖香氣。王晴把臉埋進玩偶里,眼淚無聲地流下來。
七爺在門外哼起了古老的歌謠︰
\"山丁子開花悄悄紅
姑娘家長不吭聲
等到滿山楓葉落
結出甜果笑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