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野豬的慘叫聲驚飛了林中的夜鳥,撲稜稜的翅膀聲此起彼伏。
王謙借著月光看去,一頭百來斤的母豬踩中了陷阱,尖銳的木樁刺穿了它的前腿,暗紅的血汩汩流出。
\"砰!\"
于子明的五六半率先開火,槍口噴出半尺長的火舌。
子彈精準命中母豬的耳根,那畜生轟然倒地,四肢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聲在林中回蕩。
樹叢劇烈晃動,剩下的野豬被槍聲驚動,卻沒逃跑,反而紅著眼沖向聲源處!
領頭的公豬速度快得驚人,像輛小坦克似的撞向于子明藏身的松樹,碗口粗的樹干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小心!\"王謙大喊一聲,水連珠噴出火舌。
子彈打在公豬背上,卻只讓它踉蹌了一下。
這畜生的皮太厚,普通鉛彈很難一擊斃命。
公豬調轉方向,朝王謙的樹下沖來,獠牙在月光下泛著森白的光,鼻孔噴出白汽。
\"轟!\"
公豬狠狠撞在樹干上,震得王謙差點掉下去。他死死抱住樹枝,听見樹根處傳來不祥的斷裂聲,細碎的木屑簌簌落下。
\"謙哥!跳!\"于子明在對面樹上大喊,聲音都變了調。
王謙看準時機,在公豬第二次撞擊前縱身一躍,堪堪抓住旁邊的榆樹枝。
他原來的棲身之處\" 嚓\"一聲倒下,激起一片塵土,驚起幾只不知名的夜鳥。
兩條獵犬趁機撲上去撕咬公豬的後腿,卻被它一個甩頭挑飛一條。
另一條獵犬哀鳴著退開,後腿鮮血淋灕,在地上拖出幾道血痕。
\"散開!散開!\"劉大腦袋的吼聲從林子深處傳來,伴隨著一陣急促的銅哨聲。
王謙落地後一個翻滾,單膝跪地舉槍瞄準。
公豬已經調轉方向,正對著他沖來,距離不過二十步!
月光下,他能清晰地看見公豬充血的眼楮和呲出的獠牙。
\"砰!\"
子彈擊中公豬的左眼,它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嚎叫,速度不減反增!
王謙來不及裝彈,本能地往側邊一撲。
公豬的獠牙擦著他的腰側劃過,勞動布褂子\"刺啦\"撕開一道口子,冰冷的獠牙在皮膚上留下一道紅痕。
千鈞一發之際,一聲低沉的咆哮從林間傳來。公豬猛地剎住腳步,警惕地轉向聲源處——一頭體型碩大的黑熊正人立而起,前掌拍打著胸膛,足有兩米多高!
\"熊!\"于子明的聲音都變調了,手里的五六半差點掉下樹。
野豬群和黑熊對峙著,空氣仿佛凝固了。
王謙趁機爬上一棵橡樹,快速裝填彈藥。樹下的場景宛如遠古時代的角斗場——公豬低頭猛沖,獠牙直取黑熊腹部;黑熊則掄起蒲扇大的巴掌,狠狠拍在公豬頭上,發出\"啪\"的悶響。
\"砰!\"
李衛國的獵槍響了。子彈打在黑熊肩上,卻像撓癢癢似的,只讓它更加暴怒。黑熊放棄野豬,轉身朝槍聲方向撲去,沉重的腳步聲震得地面微微顫動。
\"引它們互斗!\"王謙突然有了主意,沖于子明喊道,\"鞭炮!\"
于子明恍然大悟,從腰間掏出趕山用的鞭炮,火柴\"哧\"的一聲劃亮,點燃引信後扔向野豬群。\" 里啪啦\"的炸響讓野豬受了驚,本能地沖向遠離聲響的方向——正好是黑熊所在的位置!
黑熊見一群野豬朝自己沖來,還以為遭到圍攻,怒吼著迎上去。兩頭巨獸撞在一起的悶響震得樹葉簌簌落下,公豬的獠牙劃破了黑熊的肚子,黑熊的利爪則在公豬背上留下深可見骨的傷痕,鮮血噴濺在周圍的樹干上。
\"好家伙......\"躲在樹上的李衛國看得目瞪口呆,煙袋鍋子從嘴里滑落都沒察覺。
王謙趁機瞄準另一頭母豬,一槍放倒。剩下兩頭年輕的公豬見勢不妙,扭頭就跑,卻被埋伏在側翼的獵犬截住去路,犬吠聲和豬嚎聲響成一片。
黑熊和領頭公豬的戰斗進入白熱化。黑熊雖然力大無窮,但面對公豬的凶猛進攻也漸落下風,身上不斷增添新的傷口。公豬也不好過,半邊臉被熊掌拍爛了,一只眼楮血肉模糊,卻仍不退縮。
\"就是現在!\"王謙從樹上滑下,端起水連珠瞄準黑熊耳後。
\"砰!\"
子彈精準命中黑熊的要害。巨獸渾身一震,緩緩倒地,但至死都沒松開嘴里的公豬。剩下的兩頭年輕公豬見狀,立刻四散逃竄,撞得灌木叢嘩啦作響。
\"追!\"王謙和于子明同時躍起,分頭追擊。
王謙盯上了一頭受傷的公豬,它跑得不快,但路線飄忽,專往灌木叢里鑽。追了約莫二里地,野豬突然一個急轉彎,王謙猝不及防,被一根突起的樹根絆倒,肋間傳來一陣劇痛,疼得他眼前發黑。
\"操......\"他咬著牙爬起來,發現野豬已經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一串帶血的蹄印延伸向密林深處。
遠處傳來兩聲槍響,接著是于子明的歡呼聲。王謙循聲趕去,看見年輕人正站在一頭倒地的野豬旁得意地揮手,槍管還在冒著縷縷青煙。
\"一槍爆頭!\"于子明興奮地比劃著,\"李叔教我的絕招!\"
王謙拍拍他的肩,順手抹了把他臉上的血跡︰\"好樣的。還有一頭呢?\"
\"跑遠了,\"于子明擦了擦汗,勞動布褂子後背全濕透了,\"追不上。\"
兩人回到主戰場,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撼——黑熊和公豬的尸體糾纏在一起,周圍的地面被鮮血浸透,幾棵小樹被撞得東倒西歪。另外兩頭倒地的野豬也已經斷了氣,眼楮還圓睜著,映著慘白的月光。
\"發財了,\"于子明搓著手,眼楮亮晶晶的,\"熊膽、熊掌、野豬肉......\"
王謙卻皺起眉頭,蹲下身檢查黑熊腹部的傷口︰\"不對勁。\"他指著那道已經結痂的舊傷,\"看這疤痕,像是被什麼利器傷的。\"
李衛國帶著幾個伐木工人回來了,還推著輛平板車。看到戰利品,老獵人吹了聲口哨,花白胡子一翹一翹的︰\"好家伙,你們這是捅了馬蜂窩啊!\"
\"李叔,\"王謙指著黑熊的傷口,\"你見過這種傷嗎?\"
李衛國蹲下來檢查,臉色漸漸凝重,手指在傷疤邊緣輕輕按壓︰\"像是被什麼鐵器捅的...最近有人在二道溝打獵?\"
王謙搖搖頭︰\"沒听說。\"他轉向場長,\"你們楞場最近有人進山?\"
場長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們只管伐木,不打獵。\"
眾人合力把獵物裝上平板車。黑熊太重,需要四個壯勞力才能抬動,粗壯的熊掌耷拉在車沿外,棕黑的皮毛上沾滿了泥土和血跡。于子明自告奮勇要去找跑掉的兩頭野豬,被王謙攔住了︰\"天快黑了,明天再說。\"
回楞場的路上,王謙的肋傷疼得厲害,但他咬牙忍著,不想在眾人面前顯露疲態。夕陽西下,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遠處,楞場的炊煙裊裊升起,工人們站在場口翹首以盼。
場長親自出來迎接,看到這麼多獵物,嘴都笑歪了,露出一口黃牙︰\"王隊長,太感謝了!今晚咱們炖熊肉!\"
王謙擺擺手︰\"先看看傷員。\"
三個受傷的工人已經包扎好了,最嚴重的是腿骨折,需要送縣醫院。王謙安排場長連夜派拖拉機送人,又叮囑把野豬肉分給工人們壓驚。
晚飯後,王謙獨自坐在楞場外的原木上抽煙。杜小荷給的金瘡藥效果不錯,肋間的疼痛已經減輕不少。夜風拂過林海,帶來松脂的清香,遠處傳來幾聲悠長的狼嚎。
\"想啥呢?\"李衛國拄著拐杖走過來,遞給他一缸子燒酒。
王謙接過酒抿了一口,火辣辣的酒液順著喉嚨燒到胃里︰\"李叔,那黑熊的傷......\"
\"像是被什麼鐵器捅的。\"李衛國壓低聲音,花白胡子一抖一抖的,\"我懷疑是有人用矛之類的家伙傷的。\"
\"用矛獵熊?\"王謙皺眉,\"圖啥?\"
李衛國搖搖頭︰\"不清楚。但最近山里不太平,先是山魈,又是受傷的熊......\"
正說著,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引擎的轟鳴聲。兩道車燈刺破黑暗,一輛吉普車顛簸著駛入楞場,車輪卷起的塵土在燈光下翻滾。
車門打開,老周帶著兩個民警走了下來,手電筒的光柱在眾人臉上掃過︰\"王謙,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