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小年。天剛蒙蒙亮,于子明就蹲在自家院里劈柴,斧頭掄得呼呼作響,木屑在晨光中飛舞。
他棉襖的袖口已經磨得發亮,額頭上卻沁著細密的汗珠——不是累的,是心里揣著事。
昨晚在屯口撞見王謙和杜小荷,那丫頭紅著臉往王謙手里塞了個紅紙包,王謙那傻小子摸著後腦勺笑得跟撿了金元寶似的。于子明當時就站在碾盤後面,看著看著,不知怎麼就想起劉玉蘭那雙總是瞪得圓溜溜的眼楮。
" 嚓!"一斧子下去,木柴劈成兩半。于子明用袖子抹了把臉,正要繼續,院門突然" 當"一聲被踹開。
"于子明!"
這聲音脆生生的,像凍梨咬在齒尖上又涼又甜。于子明手一抖,斧頭差點劈歪。他抬頭,看見劉玉蘭叉著腰站在門口,紅圍巾被風吹得飄起來,襯得那張瓜子臉格外白淨。
"咋、咋了?"于子明趕緊站起來,手在棉褲上蹭了兩下。他注意到劉玉蘭今天辮梢上系了新的紅頭繩,還別了個小蝴蝶卡子,在晨光里一閃一閃的。
劉玉蘭大步走過來,一腳踩在木墩子上。她棉襖下擺隨著動作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淺粉色的毛衣——這顏色在屯里可不多見。于子明的眼楮不知該往哪看,只好盯著她腳上那雙黑條絨棉鞋,鞋頭還繡著兩朵小梅花。
"你是不是喜歡我?"劉玉蘭突然問。
于子明腦子"嗡"的一聲。他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松脂糊住了,一個字也擠不出來。腳邊的斧頭映著晨光,亮得刺眼。
"啊什麼啊?"劉玉蘭不耐煩地皺眉,伸手戳了戳他胸口,"問你話呢!喜歡還是不喜歡?"
她的手指隔著棉襖也能感覺到溫度。于子明耳根子燒得發燙,鼻尖飄來一股淡淡的雪花膏味兒,摻著些柴火煙燻的氣息。他盯著劉玉蘭領口露出的那截紅毛衣領子,突然發現上面沾了根松針。
"你毛衣上......"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卻在半路僵住,改成用斧頭柄指了指,"有松針。"
劉玉蘭突然一愣,她下意識地低下頭去看,只見自己的辮子如同一條靈動的蛇一般,迅速地掃過了于子明的手背。那一瞬間,于子明只覺得有一股涼意順著發絲傳遞過來,仿佛觸電一般,讓他整條胳膊都不由自主地麻了一下。
“別打岔!”劉玉蘭的聲音突然拔高,她的手像鉗子一樣捏住了松針,眼楮瞪得渾圓,死死地盯著于子明,“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于子明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的手緊緊攥住斧柄,甚至連掌心被木刺扎破了都渾然不覺。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結結巴巴地回答道︰“我……我不知道……”
劉玉蘭的眼楮在听到這句話的瞬間就紅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似乎隨時都可能滾落下來。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然後從兜里掏出一個手絹包,“啪”的一聲拍在了木墩上。
手絹包散開,露出了十幾粒油光水滑的松子。這些松子顆顆飽滿,看上去就像是剛剛從樹上摘下來的一樣。劉玉蘭的聲音有些發顫,她指著那些松子說道︰“你知道這是啥不?這是王謙給杜小荷的!全屯子的人都知道!”
于子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些松子吸引住了。
他當然認得這些松子,每一顆都是他和王謙親手從松鼠窩里掏出來的,有的松子上甚至還帶著苔蘚的痕跡。
他還記得那天杜小荷接過這些松子時,笑得眼楮都彎成了月牙兒,那笑容是那麼的燦爛,讓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
"我也要。"劉玉蘭突然說,聲音低了幾分,"你去給我弄一筐,要這麼大——"她比劃了個臉盆大小的圓,"要是夠我吃到正月十五......"
她頓了頓,別過臉去,耳尖紅得能滴血︰"我就答應跟你處對象。"
于子明手里的斧頭" 當"掉在地上。他看見劉玉蘭睫毛上沾著細小的霜花,隨著呼吸輕輕顫動。遠處不知誰家在蒸年糕,甜絲絲的味兒飄過來,混著劉玉蘭身上那股雪花膏的香氣,讓他頭暈目眩。
"真、真的?"他嗓子發干。
劉玉蘭一把抓起手絹包,轉身就走。紅圍巾掃過于子明的手背,像被火燎了一下。
"我劉玉蘭說話算話!"她的聲音從院門外飄來,"明天這個時候,我要見到松子!"
于子明蹲在灶台前發呆,鍋里煮的苞米碴子粥"咕嘟咕嘟"冒著泡。
他娘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火星子" 啪"炸開。
"明子,去園子里拔棵白菜。"
"啊?哦......"于子明魂不守舍地應著,卻抄起了牆角的背簍。
"讓你拔白菜,拿背簍干啥?"
于子明這才回過神,耳根子又燒起來。他悶頭往外走,差點被門檻絆倒。
院子里,大黃正趴在狗窩里啃骨頭。見于子明出來,它叼著骨頭湊過來,濕漉漉的鼻子蹭他的手。
"完了......"于子明蹲下來揉狗頭,"松鼠都快讓我們打絕了......"
大黃歪著頭看他,黑眼楮亮晶晶的,像是在問︰那咋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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