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虛觀和青雲劍宗的決斷,基本代表了整個仙盟的策略。
連帶著許多三宗附庸的家族和宗門也只得硬著頭皮派些子弟跟隨三宗出發。
不過,三宗也並不指望他們能提供多少優質弟子,有了形式之後,更多的還是讓他們以提供資源為主。
雖然不用多派弟子,可沒了資源,弟子想要成長,也將步履維艱。
在這些家族一籌莫展之際。
此時的靈虛觀,整體的氣氛同樣肅殺而凝重。
即將奔赴北境的弟子們,也正進行著最後的整備。
空氣中彌漫著離愁,更充斥著一種奔赴未知戰場的壯烈。
在隊列一角的位置,站著一位身材挺拔、面容剛毅的青年。
他穿著一身青色道袍,背負一柄古樸長劍,正是周俊輝。
他捏著手中的玉符,指節微微泛白,眼神卻異常堅定。
下仙修為,在即將到來的北境風暴中或許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員,但宗門有召,義不容辭。
他腦海中閃過的是師門教誨,是同門情誼,是身後這片需要守護的土地。
“周師兄!”一個帶著焦急的女聲自身後傳來。
周俊輝轉身,看到了匆匆跑來的王怡。
她清麗的臉上此刻寫滿了擔憂,秀眉緊蹙,眼眶有些泛紅,一路跑來氣息都有些不穩。
“你...你真的要去?”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周俊輝看著這位相交多年的摯友,心中也是一陣酸澀。
他努力扯出一個寬慰的笑容,一如當年的那般爽朗,只是這笑容里多了幾分沉重︰“嗯,宗門有召,我等借宗門之力修行,豈能不听宗門之令!”
“可是...你們要去的...是北境。那里...”王怡的聲音哽住了,後面的話說不出口。
哪怕她沒去過北境,但也听過北境意味著什麼?
如今北境異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去那,就是去廝殺的。
“放心,師妹。”
周俊輝的聲音放柔,帶著一種兄長般的安撫,和毫不在意的輕松。
“我周俊輝又不是莽夫,知道進退。
此去是為拱衛宗門,護我同道,又不是去拼命送死。
況且,我就是一個小小的下仙,凡事都有師長安排,你不用擔心。”
王怡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心中更是難過。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涌的情緒,低聲道︰“你們...都走了...鄭飛也走了,魏仁也走了...”
提到這兩個名字,兩人之間的空氣瞬間凝滯了。
魏師弟...魏仁...那個天資過人的少年,那個嬉笑打鬧,有些不正形的師弟,此時,也不知會在哪里。
李明軒告知他的那個“邪修魏百姓”到底與他是什麼關系...
這件事,他沒有告訴王怡,他不想讓王怡再多出一樁心事。
最起碼,每日看著子母同心結上那個代表魏仁的光點依舊亮起,便能讓她心安許久。
他又想到了鄭飛...那個喜歡將心思藏在心底的師弟,那個一直默默喜歡師妹的他,臨了都沒能將那句話說出口。
他對這一方面雖然有些遲鈍,但也不至于什麼都不懂。
之所以先前像是故意打亂鄭飛的安排,就是想讓鄭飛能夠親自將自己的心意說出。
師弟師妹能結成道侶,他自然是舉雙手贊成的。
只可惜...
當初,他還在想著要不要自己偷偷告訴王怡,後來一想也就算了。
而現在...似乎也就更沒有必要了。
越是在離別的時候,越是會讓人的腦子里填滿著各種思緒。
胡思亂想也好,傷春悲秋也罷。
有的想,總比沒得想要好很多。
王怡的腦中也是這般。
曾經相約獵獸,卻險些喪命的經歷。
雲溪鎮上被人擄走,又差點丟失靈體的經歷。
那曾經的弟子峰上,那三個喝的酩酊大醉,如瘋子一般笑鬧卻又不肯放下酒壇的身影。
那曾說過四人小隊永遠都是四人小隊的他們...此時,又剩下了多少...
零零總總...那些鮮活的記憶,不停的在王怡的心頭徘徊。
鄭飛魂歸天地,魏仁游歷修行。
四人小隊,到如今,竟只剩下她和眼前即將遠赴險地的周俊輝。
一種巨大的,難以言喻的孤獨感,瞬間將王怡淹沒。
她看著周俊輝,眼中控制不住地泛起水光。
周俊輝的心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
他何嘗不懷念過去?
看著王怡眼中強忍的淚光和那份深切的孤獨,周俊輝心中充滿了愧疚與不忍。
他伸出手,重重拍了拍王怡的肩膀,力道之大,仿佛要將自己的決心和力量傳遞過去。
“師妹,你這是什麼作態!
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這樣吧,等我從北境回來後,到那時,把你我兩人探親的假全休了,然後咱們一起按照母結的感應去找小師弟!再來個一醉方休!好不好?”
說著,他又想起當初的痛飲,對著王怡打趣道︰“只是那個時候,你可不能耍賴再躲酒了!”
王怡將眼中的淚意逼了回去,嘴角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好!我早就想出去看看了!就是你和...鄭飛一直不願意。”
“到時候。我肯定陪你們好好喝!”
沒有再多的言語。
周俊輝深深看了王怡一眼,然後,他毅然轉身,匯入了開拔的隊伍之中。
青色的道袍在風中獵獵作響,背影挺拔而決絕,一步步走向那通往北境的傳送陣光。
王怡站在原地,目送著那道熟悉的身影消失在刺目的光芒里。
傳送陣的光芒漸漸熄滅,演武場上變得空蕩了許多。
喧囂褪去,只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方才強撐的堅強瞬間瓦解,巨大的失落和擔憂如同實質般壓了下來。
她沒有回自己的洞府,而是下意識地,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著,走向了那座弟子峰。
這里是他們四人最後齊聚的地方。
一片翠綠的草地,視野開闊,能俯瞰小半個弟子峰。
她捋著袍服,隨意坐下。
夕陽的余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孤零零地投射在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