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你啊,杰斯特鎮長。”
旅者接過了羅爾的電話,來到食堂別處之地,待附近的雜音稍微小聲了不少後,他將電話放在耳旁,听著對面的人回應道。
“旅者先生啊,我想請問一下,你們那里是不是正在辦一場宴席?”
“宴席?哦,你誤會了,我們這只是邀請朋友吃飯而已,還遠達不到宴席的那種程度。”
“哦好好好是是是哈哈哈……”對面的杰斯特如此附笑道,就像是在有意附和一樣,這使得旅者心里感到很是奇怪。
“杰斯特鎮長,是有意想來參加嗎?”
這一問,倒是把對面的杰斯特給問住了。
“這旅者是會讀心術嗎,猜的怎麼這麼準啊?”
這是杰斯特心中唯一的心里話,而在旅者身邊的羅爾,倒是笑了笑。
畢竟能看到自己的老朋友跟這位掌中寶對峙的場面,在這里可並不多見啊。
“……也是,旅者先生,我嘛,對你們挺感興趣的,特別是你們那里的人的生活,羅爾剛才跟我說了,要讓我去看一看那地下城人們的生活,也是因此,所以我才想來你們那里,將那一場宴席當做一個跳板,跳到這里就地開始考察一下地下城人民的生活。”
說話說的一連串,直至說完後,在電話另一旁發旅者呈現的,是一副思考的模樣。
他清晰的說道︰“這也得需要經過異客組織天火他們等人的同意,杰斯特鎮長,你知道我說的這一句話是什麼意思吧?”
“啊?這什麼……哦∼這樣啊……行,我知道了,你去把電話拿給他們吧,我會遵循他們的意見的,當然,順便的話,我也幫我拿那個摯友問一問。”
“呵,可以的,這才對嘛。”旅者如此回應道,隨即便看向羅爾,而羅爾看向旅者,默默的點了點頭。
旅者看到後,便邁步向前,拿著羅爾的電話去尋找天火,待找到天火之後,只見天火嘴中還在吃著東西。
旅者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待天火轉身,只見旅者說道︰“杰斯特找你。”
“什麼?”
“你看。”旅者沒有回答他,只是將電話里的聯系人呈現在天火的面前,而天火則心里本能的念道。
“來電人顯示……杰斯特……”待念完的那一刻,天火腦袋像是宕機了一下,隨後又過了一秒後緊急啟動運行,cpu著火般的處理這一切看到的信息,腦袋開始傳送信號,使其讓天火迅速接過電話道。
“唉哎哎哎!杰斯特鎮長,您是來找我的嗎?”
天火有些難以置信道。
“唉,別用這樣受寵若驚的語氣……是我來找你沒錯,你就是地下城異客組織的領導者,負責人擎天火吧?”
“哎哎哎不敢當不敢當……”
“咳咳……”听著天火的語氣與回應,杰斯特又不由自主的咳嗽了幾聲,道︰“都說了,不要這樣……”
“……”天火有些茫然,隨後,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回頭又看了看身後,只見旅者站在他的身旁,恍然間,天火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隨即道;“那……杰斯特鎮長,你此次前來找我,所為何事?”
“只有一件事,很簡單的一件事,但需要你和你們組織的同意,那就是我想來參加你們的飯局……”
“飯局……你也要來嗎杰斯特鎮長?”
“當然,我希望能通過這一場飯局,能盡快了解你們下層人的生活。”
“……”
下層人,不知道為何,這一句話令人有些心酸。
一句下層,區分了人與人之間的區別……
“行,杰斯特鎮長,我去和其他的人商量一下,回頭,我讓……”
天火看向旅者,而旅者只道︰“交給羅爾就好,我想他應該不會不答應……”
“交給我就行了,我一會兒通知他。”一旁的羅爾跟過來如此說道,有道是他那副模樣,的確是讓人覺的有一股違和感存在。
就像別人是來吃飯,而他是來打仗的。
“那個……羅爾,杰斯特剛才說了,問你也要不要來……”旅者接著這份話題,看著羅爾道。
羅爾想了想,看了看,隨即又看向天火,默默的,他嘆了一口氣,將腰間的佩刀摘下,放在桌子上道。
“來吧,就這般熱鬧的氛圍,我豈有不參加的道理,我也想體驗一下,放松一下。而在此刻,我不是什麼鎮長,也不是什麼軍官,就是個普通人,一名想要參加此次歡迎會的普通人。”
待羅爾說完這一句話後,旅者默默的點了點頭,又道。
“你是我們的朋友,自然也是可以來參加的,我們熱烈的歡迎你,也歡迎杰斯特來參加這一場歡迎會。”
“呃,那個,既然這樣的話,就直接現在說了吧……”天火突然打斷道。
“我覺的旅者你同意,然後羅爾將……咳咳,羅爾也是一樣的意見,當然我也是同意的,所以我覺的吧……異客組織里的所有人應該也都是同意的,所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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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天火,咱們該問的還是得問,要不然心里面不踏實。”旅者又咳嗽了幾聲,如此回應著天火。
天火瞬間就啞了火,他心里覺的,自家的成員們一般都是向著自己的,也應該能理解自己這大哥是為了什麼,只要跟大哥有關的事情,他們考慮清楚,一般都會支持與同意的,所以,這一點時間就不必浪費了吧?
“旅者先生,咱們這……沒有這個必要了吧?”
“唉……還是問問比較好,也好安排桌子,讓一些有不同意見的坐在一起,免得之後鬧了矛盾……畢竟有些人嘛,是討厭那些掌權者的……”
旅者這樣說道,倒也是讓天火……有些沒有覺的那個必要吧,但,心里也有一種不得不這樣做的感覺。
而旅者看著天火,他明白,現在的情況,是一種典型的意見不合的情況。
“你覺的這點時間不用浪費,可現在,問問也好嘛,用這點時間,規避一下有可能會有的麻煩,不好嗎?”
“……行吧,旅者先生,一會兒我去問一問自家的成員,看他們同不同意杰斯特和羅爾加入。”
“嗯,去問吧,咱們的意見,不能代表所有人的意見。”
待此話後了,在時間的漫長流逝下,旅者等一眾人開始做著此次宴會的最後準備。
在這期間,天火對自家的成員們召開了一次會議,召集了各個成員對于羅爾和杰斯特加入此次歡迎會的意見。
很顯然,百分之七十的人,投入了贊同,而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則是各有意見……
而這百分之三十的人,天火跟他們聊了聊,果然,和旅者那時候所說的沒錯。
有些人就是討厭那些掌管權力的人,仿若就如同從本能中厭惡一樣,從骨子中感覺到一種排斥。
當天火問其為什麼的時候,各個成員給出的回答,雖略有不同……
但都指向了一個點……
“我很討厭那些當官拿權不做事的……”
“我對他們的偏見,呵,天火大哥你說呢?我為什麼會對他們有偏見?”
“都是不同階層的人,沒什麼好說的,咱過咱的苦日子,他們過他們的高檔生活……天火大哥,我不信他們,要是當年沒有你的話,我很有可能就不是現在這樣能夠好好活著,還能在這里吃鈍飽飯的了……”
“天火大哥,我們信的是你,不信他們,在我們生活落魄的時候,我們只知道是你幫助了我們,而不是他們!”
………………
這些話,傳到了天火的耳中,天火在思考著,在夜晚里思考著這些話語。
漸漸的,他睡不著了。
“旅者說的沒錯,為什麼會有這些不同的意見呢?”
天火內心里如此詢問著,其實他也應該知道,這樣的問題出自于哪。
當人民受苦挨餓之時,當地的政府並沒有去拯救他們,反而是他這樣同這些一起受苦的人,拯救了他們。
這樣已經能說明一個問題了,當地政府的執行效率,當地官員的良心,出了“差錯”……
“政府沒有人能去拯救那些人,反而是自己救了他們,那他們信自己,也不會去信任那些政府官員……也是……”
“當初自己也是這樣過來的……這里面有壞人,在這些階級當中,有人想要我們去死……”
………………
良久的沉默,天火思考這些問題花費不了多長的時間,他明白這些,他只是……
覺的這世間當真是,世態炎涼……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他有時候也不想承認,比如現在就是如此,但事實就擺在眼前,逼的他不得不承認這一切。
“我不是不懂,我只是沒有能力去做罷了……倘若我有這份實力的話,我又怎會,對有權的人俯首稱臣呢?又怎會去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呢?”
“我只是個普通人,沒有什麼太大的能力……”
在那曾經的過往中,天火唯一認清的,就只有自己的資本。
他是個什麼樣子的人他最清楚了,這一路走過來沒少受苦,也沒少挨罵,以往打工的時候整天都要看別人的臉色,有時候錢也少賺,拿不到多少錢來養活自己。
他懂自己是個什麼樣子。
“今兒個三十九歲了……也快四十了……”
“少年時候的青春年華已過,早就成了大叔……”
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那狼尾般的金色長發是他很久以前就染的,每天他自己都在整理著這一搓搓發型。
每當他看著這樣的自己,就覺的自己還年輕,還可以年輕氣盛一些,狂妄一些……
“自己還沒老,但自己已經走在老的路上了……”
“四十之後奔五十,五十之後奔六十,這之間,剩下不到三十年,而過了之後,也就快走不動道了……”
“老了……沒什麼可怕的,主要的是,自己這一生過完了,卻總有一種不甘留在心中……”
“不甘心啊我……我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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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為了什麼,人才活在這個世界上。
人終究是要死的……
咚——咚——咚。
三聲敲門,天火扭過頭看向房門那邊,隨即又走了過去,打開了門,只見映入眼簾的,是旅者。
“天火,跟自家成員聊好了嗎?”
“……”
“嗯?你這是哭了?”
“呃沒沒沒……你進來吧。”
天火連忙轉身,不讓旅者看到自己眼眶中的濕潤,他轉身後趕快用手揉搓了眼楮幾下,把淚水給揉搓點,隨即又回過身來,回答著旅者剛才的那個問題。
“旅者,你說的對啊,明天估計,異客組織上的部分成員,會在這一場飯局上,吃的不是那麼開心。”
“哦……這樣嘛,沒事,早就料到了,來,咱先坐,慢慢聊,然後在找辦法,解決這一切……”
旅者如此說道,他坐在一張椅子上,示意著天火也坐下,可天火卻沒有按照旅者的意思,去坐在那張椅子上,而是站著,有些忍不住說道。
“旅者先生,我很想問你,你覺的人這一輩子,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活?”
“啊?”旅者被這一問搞的有些疑惑,發懵,但看到天火那有些難忍悲痛的表情,便瞬間反應了過來,和藹道︰“你先坐下,這個我可以慢慢回答你。”
“我不坐,我就是想不通,我一個大半輩子的人,從出生不久就是離別了父母,一個人在外闖蕩,吃了不少苦,沒有手機,聯系不上爸媽,等我回到家後,有人才告訴我我的爸媽已經離世了,餓死了!”
說著說著,他的情緒再也忍耐不住的哭了出來。
“……我好不容易在外面闖蕩一番,那時候條件不發達,啥也買不起,這破城也是什麼也沒有,找一份了當的工作,一個月才給十幾塊錢,每天吃的就是些黃土饅頭,喝涼水,有時候還沒時間吃,更他媽沒的吃!那時候不好過活,我他媽才十幾歲,十幾歲啊!!!”
“這到底是憑什麼,我憑什麼要受那份苦啊?!”
他突然間跪了下來,就像是精神失常了一樣,他再也忍受不住,大聲哭了起來,他趴在旅者的膝蓋上,就那樣哭著,一直哭個不停。
“旅者,你告訴我,我憑什麼要受這樣的苦,我大半輩子就這樣過完了,我心有不甘啊!!!憑什麼啊!”
“我……咳咳……我爸媽……我問別人家的人,我問我爸媽怎麼死的,他們說不知道,然後……我……我回到家里,我看到上面有一封信,我拆開後,上面就寫著幾行字,歪歪扭扭的,大體意思就是……”
“我爸媽看著我苦,也給不了我什麼,內心里很自責,讓我跟著他們一起受苦,家里留下來一堆東西,他們不吃,就留著。他們在村子里幫別人打工賺錢,將這些錢壓在地板暗格下面,當做最後的積蓄留給我,然後,然後就……”
“啊啊啊啊啊!我他媽的啊啊啊啊……”
“他們就自尋短見去了,信里面說他們不想拖累我,他們不想花我給他們送過去的錢,他媽的啊!我操你媽的啊啊啊啊嗚嗚嗚!!!”
“爹,媽……我求你們回來吧!!!我不希望什麼榮華富貴了……回來吧啊啊啊啊呃呃呃呃!”
“呃,咳咳!呃,咳咳……咳咳!”
旅者拍打著天火的背部,輕輕拍打著。
在這一瞬間,他又見到了一位窮苦人在這個世界上的悲痛之事。
見到了一個人在自己面前的嚎啕大哭……
要說那個年代死的人很多,什麼樣子的都有……
餓死的,被人為殺死的,還有自盡的……
還有活不下去以命換命的,搶別人東西的……
旅者看著這一切,听著這一切,從自身心里,他捫心自問,自己對于這一切到底有沒有麻木,他不清楚,他不知道,他不想回答。
在這世界上,他遇到的眾多苦難他都前去幫助,前去解決,饒是覺的自己真正變的冷漠了之後,也依舊對那時候在旅館有困難的大姐頭,萊克達斯他們施以了援手。
自己當真有冷血的時候嗎?自己當真會有冷漠麻木的時候嗎?
他看著眼前的天火,那等嚎啕大哭,跪地不起的模樣,他從椅子上離開,蹲了下來。
他對天火輕輕說道︰“哭吧,我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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