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婚姻是幸福的港灣,不是痛苦的源泉。
皋月,黎縣,黎路大道,出租車上
時間來到出院當天,林野也趕來接南煙出院。
明輕去辦理出院手續,林野便在病房里陪著南煙。
他伸手去觸踫桌上的牛津包,準備收拾東西,卻被南煙喝止︰“別踫我的東西。”
林野听著南煙的話,本想著她懷著孕,不適合情緒激動,但又忍不住想要逗她說話,嘴欠地說道︰
“阿煙,你不能這樣,我知道錯了,我以後會注意,再也不會這樣靠近你,”
“歸根結底,我才是你的老公,合法的丈夫,”
“他明輕算什麼,他頂多算個保姆,他只是你曾經的男人,”
“現在,我才是你法律上的老公,不然,你還想要他當你的情人嗎?”
南煙一听到這件事,就氣得連七竅都要生煙。
恨不得立馬送他下地獄,簡直多看一眼都覺得髒眼楮。
她一秒都不見到他。
南煙掏出 面杖,指著林野,低聲怒吼︰
“林野,你的心是髒的,看什麼都髒,你真惡心,”
林野沒有想到,她居然隨身帶著 面杖。
其實並不是她隨身帶著,是她猜到林野會來醫院,便讓明輕重新買了一個。
“別以為,這是醫院,我就不會動手,我真是受夠你的瘋癲,”
“你不要挑戰我的耐心,趁早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
“否則,就算是我渾身無力,我也能打得你站不起來。”
林野知道,她做得出來,她的脾氣並不好,別人怎麼對她,她就怎麼對別人。
只有她的家人和明輕,她才會有耐心和溫柔。
特別是明輕,她是千般眷念,萬般繾綣,柔到骨子里。
這是他永遠不會得到的鏡花水月。
而且他也知道她的手,非常靈活,滿是巧勁,打他簡直一打一個準。
他想,或許是因為她長期做絨花,捶捶打打,將手部肌肉練了出來。
也有可能是因為她常年練習古典舞。
這時,隔壁床的孕婦也看不下去,陰陽怪氣道︰
“我說小伙子,原來,你才是這個小姑娘的丈夫,”
“她住院這麼久,都是剛才那個男孩照顧,你從來沒有出現過,我還以為他才是,”
“人家照顧病人,那真是盡心盡力,他們兩個在病房,除了必要的接觸,連個眼神都沒有,”
“你怎麼能胡說八道,病房里的人都可以作證,是吧,各位?”
話音剛落,隔壁左邊床的孕婦也附和道︰
“是啊,他們可沒有做什麼不合適的事情,”
“而且,這個妹妹溫柔文雅,卻被你氣得像個潑婦,你真應該好好反思反思自己,”
“妹妹長得漂亮,聰明伶俐又溫柔可人,你再不珍惜,媳婦還真會成別人的。”
說罷,病房里的人都頻頻點頭。
最里面的那位家屬也提起,因為他去繳費時,多虧了南煙,幫忙扶他老婆去上廁所。
明輕打水也通常給他們一起帶過來。
他們兩個人總是幫忙,又長得好看,平易近人,自然深得人心。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們都很喜歡南煙和明輕。
卻沒想到,兩個相濡以沫,活脫脫的令人稱羨的佳偶,卻不是夫妻。
不多時,明輕回來了。
林野提著東西,明輕扶著南煙去乘坐電梯。
電梯門剛打開,人群便一擁而上,將南煙和明輕猛地擠向轎廂深處。
明輕伸手把她穩穩護著,兩人離得很近,陡然讓空氣都變得滾燙。
明輕心想,她會不會很不舒服?但看她的臉色卻好像沒什麼不適。
以往他們來醫院,都是明輕抱她走樓梯,他總是怕她磕著踫著。
然而,他現在卻只能讓她擠電梯,他已經沒有能抱她的身份。
南煙微微仰頭,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他線條優美的下顎。
那輪廓柔和,沒有半分凌厲之感,卻透著一絲溫柔繾綣。
他總是如此,用細膩的溫柔將她包圍,多少年都覺得好可靠。
林野一米八八的身高,輕易就看到南煙被明輕護在懷里,而南煙一臉嬌羞柔媚,直直地望著明輕。
林野陡然暴怒,他知道他們從來沒有不合時宜的行為,連說話也是注意分寸。
可是她還是會不自覺地望著明輕,那充滿愛意和溫柔的眼眸。
這樣的眼神,永遠不會出現自己身上。
這麼多年,她的眼里還是只有明輕。
車里,林野坐在副駕駛,南煙坐在駕駛位後面的位置,明輕坐在她旁邊。
明輕開來的車已經沒油,還沒有去加油。
而林野的車是電車,也沒電,所以便只能打車。
一上車,司機就注意到三個人的氛圍有些奇怪。
司機也是個熱情的人,應該也是愛聊天,一看到這樣,秉承著把快樂帶給每一位乘客,熱切地找話題。
“你們是一家人吧,要說,你們這一家子都顏值高,小姑娘是懷孕了吧?”
“是的,”南煙嘴角泛起一抹微笑,回道︰“師傅,我也沒有什麼孕肚,你是怎麼看出來?”
“這就是經驗,我可是有三個孩子,只是苦了我媳婦,你和你老公還真是長得好看,”
“我見過那麼多人,第一次見到像你們這麼好看,你老公也不錯,自從上車,就一直噓寒問暖,”
司機的頭偏向林野,接著詢問道︰“你是小姑娘的哥哥嗎?是遇見什麼不開心的事了嗎?”
司機的話讓林野氣憤不已,一股無名之火從肺部涌來,他怒氣沖沖地質問︰
“師傅,你什麼眼神,我才是她老公,我們才是一家人,”
“那個人,就是一個陌生人,無關人員。”
他故意把“無關人員”四個字咬得很重,故意惡心明輕。
要不是犯法,南煙真的很想打死林野,她白了林野一眼,林野明明看到,卻沒有在意。
司機尷尬地說道︰“抱歉,我不知道,都很相配,小姑娘長得漂亮,你們都是俊男。”
司機沒有想到,居然旁邊的這個男人,才是小姑娘的丈夫。
他內心覺得,他們一點也不般配,而且這個男人對小姑娘不好。
他最討厭對老婆大呼小叫的男人。
只有沒有本事的男人,才會對自己的老婆粗魯。
林野臉色稍緩,心里越想越氣,故意惡心明輕︰
“師傅,這也正常,我老婆長得太漂亮,惦記的人很多,”
“就是有些人,一點都認不清自己的身份,整天往前湊,”
“也不知道生得什麼齷蹉心思,整天只會惦記別人的老婆,難道是想要登堂入室嗎?”
林野的話太過于難听,明輕也忍無可忍。
他可以被林野罵,卻不能忍受林野侮辱南煙。
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剝山竹的手猛地停下︰
“林野,你可以罵我,怎麼說,我都不在意,”
“但是你不可以這樣說她,你這是在侮辱她,也是在侮辱自己。”
林野透過車內後視鏡,偷偷看南煙的臉色。
發現她一臉平靜,津津有味地吃著明輕剝得山竹。
南煙很生氣,但是想著,不要讓外人看笑話,也覺得不與小人做計較。
她已經想開,她現在是孕婦,不能氣壞身子,傷到孩子。
特別是剛從醫院出來,那滿地鮮血的恐懼,還縈繞在心頭。
她再也不敢和林野對抗,她怕傷著孩子。
林野見南煙沒有發作,又開始在她的雷區蹦噠︰
“阿煙,你怎麼不理我,你偏愛明輕,我也可以接受,”
“我說我們三個人一起生活,從來不是假的,”
“只要你每天分一點時間給我就行,我什麼都接受,”
“我也不會踫你,你們在一起時,我會離得遠遠的,”
林野話還沒有說完,南煙的 面杖直接就“砰”的一聲,落在林野的手臂上。
她本來不想理會他,奈何他實在是過分。
如果不管他,他只會越說越過分。
林野吃痛,卻還不消停,直直往她的槍口上撞︰
“我可以,明輕肯定也可以接受,你不信你問他,他肯定願意做你的情人,”
“我不在意什麼綠帽子,就你肚子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也可以接受,我只要你,”
“我沒什麼不能接受,你們過著以前的生活,他絕對高興得找不到北,而且,那孩子,”
明輕听著林野的話,他不可能去管林野,因為南煙已經出手。
她向來討厭別人插手她的事情。
他在想,她會不會答應林野的提議?
他明明知道,南煙不可能會這樣做,卻還是會想。
因為這樣,他就可以再次擁有她,哪怕和別人分享。
他厭惡自己的邪惡,竟然妄想和她在一起。
他不應該這樣侮辱她的人格。
他太想她,以至于,他也會同意林野的要求。
這樣邪惡的自己,終究是配不上她。
所以,他才會失去她。
林野越說越嗨,差點將真相說出來,南煙都快被他嚇死。
她伸手又給了林野一棍,這次出手很重,林野不禁“嘶”了一聲,她出言打斷他的話︰
“林野,你是活得不耐煩,是嗎?你要發什麼瘋,我真是受夠你,”
“整日胡言亂語,你那麼想喜歡三個人的生活,那你就去找和你一樣的瘋子,”
“你最好同意離婚,否則,我不介意和你魚死網破,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被南煙一打,林野知道她生氣,不敢再惹她,立馬閉嘴。
車廂驟然變得一片靜悄悄的,只有空調“呼呼”的聲音。
南煙偷偷看了一眼明輕,他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顫抖的手還是暴露了他的慌亂。
南煙不知道明輕會怎麼想,她現在也無法解釋。
不一會,便到小院門口,明輕反常地拎著東西就往屋里走。
南煙驀然想起,明輕剛才落下了她的披肩,便又折回去,卻正好听到司機正在打電話︰
“媳婦,給你講個炸裂的故事,剛才我拉了三個人,”
“他們的關系,你絕對想不到,明明兩個坐在一起的更般配,”
“結果,他們居然不是夫妻,女孩和那個脾氣很不好的人才是夫妻,”
“女孩的老公一直說著女孩和剛才那個男人早就苟合,但我看,他們不是這樣的人,”
南煙沒有想到,有一天,她也成為了那個炸裂的人。
她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把生活過成現在這個樣子,一塌糊涂,無法再恢復原狀。
她離她的少年,也越來越遠,她不知道還能不能和他再次在一起。
他等得那麼辛苦,她卻只會給他添麻煩。
可能,他真的欠她,所以,才要被她這般折磨。
“師傅,”南煙抹了抹眼淚,哽咽道︰“我拿個東西,麻煩開一下門。”
“呃,好。”
司機急忙開了車門,南煙拿了東西,道謝準備進去。
司機摸了摸頭,尷尬地說道︰“小姑娘,對不起,我不是想說你的八卦,我只是和我媳婦聊聊天,我保證,不會出去亂說。”
“嗯,”南煙輕輕一笑,溫聲道︰“我知道。”
司機見狀,心里憐惜南煙的遭遇,撓了撓頭,語重心長地勸說︰
“小姑娘,我多說一句,你那個老公,真不太行,太那個,”
“你這麼好的女孩,找什麼樣的找不到,千萬別覺得離婚不好,不光彩,影響你找下一個,”
“我看你也不開心,我媳婦說了,婚姻是幸福的港灣,不能痛苦的源泉。”
南煙回頭,向司機道謝︰“謝謝師傅。”
南煙拿著披肩,靜靜地坐在院里的秋千上。
小院已經不是原來的模樣。
此前,明輕特地將小院擴修,還在附近種滿了各種果樹,主要是櫻桃樹、石榴樹………隻果樹。
以前買這棟房子時,經趙漪的母親介紹,對方看是他們兩個學生,還特地降價。
現在,老爺爺是退伍軍人,無兒無女,一生未婚。
據說他年輕時,遇見過一個女孩,還是個地主家的小姐。
兩人差距太大,被家人阻撓,後來,他再次回去找她,女孩因病去世,最終錯過。
如今,老爺爺也已經去世,將整座山都留給了他們。
沒有意外,依舊是在南煙名下。
明輕將院子擴大到一百平,加修了池塘、涼亭………
儼然成了一個古代園林的宅院規格。
這是他們的家,卻有了一個外人,每天在他們的生活里搗亂。
他們原本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最為般配的存在,她卻弄丟了他。
他不止一次問過她,要她只有他一個男人,要她只親近他。
她答應了,卻失信了。
他是全天下最傻的笨蛋,只要她說要,他就給,她要他等,他就等。
別人的一輩子,她覺得是在畫大餅,只有他,她堅信,他真的會等她一輩子。
南煙抬頭望向天空,簌簌的大雨傾盆,卻沒有落在身上。
他靜靜地站在她身旁,為她撐傘。
雨滴落在水泥地面上,將她的裙擺打濕。
他不能像以前那般,將她護在懷里,只能被雨水弄髒她的衣角。
他沒有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