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懷孕，不應該是一件開心的事嗎？為什麼要哭？
辜月，南城，南城大學附屬醫院
書房里，明輕端著一杯溫開水，提著一大袋藥，放到南煙面前。
他緩緩坐下，一盒盒地從塑料袋里拿出藥，將藥一顆顆辦出來，遞給她面前。
那掌心里五顏六色的藥粒還未靠近南煙，她就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滿臉都寫著“苦死了”。
明明，她連那麼難喝難聞的中藥也能吃得下去，里面還有什麼水蛭、地龍之類的。
她依舊一臉拒絕。
每一次吃藥，都是明輕的一次無奈。
不過，他倒也是樂于這樣哄她︰“阿因，吃藥，吃完，你想做什麼都行。”
“那，”南煙湊近明輕，往下看去，扯著壞笑，意有所指︰“也行嗎？”
“可以，”明輕一臉無奈，紅著臉說道︰“時間隨你，現在就可以給你。”
南煙見狀，不再逗他，乖乖地把藥吃下。
隨後，明輕拿出一個蜜餞喂她嘴里。
“明輕，”南煙靠進他懷里，手輕輕探去，嘟囔著︰“我是不是很讓你頭疼，連吃藥也要哄？”
南煙的另一只手摩挲著他的下巴，明明他的胡子處理的干干淨淨，她也還是喜歡這樣。
“沒有，”明輕的身體輕顫，反復深呼吸，柔聲解釋︰“我不覺得你頭疼，也願意哄你，只要你健康快樂就好，你的身體能不能少生點病？”
南煙沒再說話，靜靜躺在他懷里，一只手翻看著《歐也妮葛朗台》，一只手探索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時針指到兩點。
“阿因，”明輕眼神示意她放手，喘息著說︰“該吃飯了。”
南煙乖乖地隨他給她擦手，他起身走向廚房，洗了手，將剛蒸好的鴿子端了出來。
南煙听到微信“叮”的一聲，手指按下指紋解鎖，劃開微信，點開消息。
是趙漪分享的小視頻。
她前幾天一連發的三個，南煙都還沒有來得及看。
趙漪喜歡分享日常，可南煙時常情緒低落，根本沒有精力回她的消息。
她們之間，此前就約定過，南煙看見後，如果很累，就只回個“嗯嗯嗯”就行。
三個“嗯”代表不知道回什麼，兩個“嗯”代表心情不好，一個便證明她已經精疲力盡，沒有力氣回她。
她一個個點開。
剛發的視頻里，一個女孩呼喊她的貓咪，下一秒一只萌萌的小貓咪屁顛屁顛地飛奔而來。
下面一條消息是趙漪的語音︰阿煙，像不像你家明輕？跟磁懸浮似的，哈哈哈，我越想越止不住笑。
听趙漪的笑聲，她似乎在吃東西，嘴里含糊不清的，言語倒也是依稀可辨。
“像嗎？”南煙思索著，她故意喚他的名字︰“明輕…”
“阿因，怎麼了？”
下一秒，明輕便出現在她面前。
看到他身上的圍裙，想著廚房離書房有一段距離，他是怎麼做到這麼快的？
南煙嘴角彎彎，磁懸浮，真是形象。
”怎麼不說話？”明輕滿心焦急，上下查看她的情況，“是哪里不舒服嗎？”
南煙捧住他的臉，鼻尖俏皮地輕點他的鼻翼︰“我想你。”
明輕眼神熾熱，緊盯著南煙，手一勾，將圍裙解開，順手丟在一旁，輕輕將她抱到懷里，彎腰吻上她的唇。
身體隨吻下沉，南煙的背輕觸地台上的真絲地毯，柔軟的觸感輕撫著她。
窗外悄然下起了雨，鋪天蓋地地強勢落下，卻不比眼前的男人熱烈。
“啪嗒啪嗒”的密雨聲聲，夾雜著男人的低喘。
他親得很凶，腰間的手徐徐移動，柔柔地揉捏、輕撫著。
一片滾燙熾熱後，南煙癱倒在他懷里，臉緊貼著他的脖頸，綿綿柔音︰“明輕，一會兒我要出個門。”
“去哪里？”明輕下意識用脖頸蹭了蹭她的頭發，聲音還殘留著綿綿情意︰“我陪你。”
南煙欲言又止，但想著也是瞞不住他，也怕他擔心，便說了出來︰“陪李刪去醫院。”
明輕將南煙放在沙發上，隨後走到落地窗前。
放眼望去，果然樓下是李刪，她正在花壇前來回踱步。
“去吧，”明輕垂眸深思，緩緩開口︰“我送你到樓下。”
說著，抱著南煙來到玄關處，給她穿外套和鞋子。
南煙望著明輕，回想起以前，母親讓她自己從車站回來，那麼遠那麼長的路程，那時候她才十歲。
果然，在意你的人，哪怕你七老八十，他也覺得，你是個小孩。
隨後陪著她來到樓下。
“李刪。”
李刪听到南煙的聲音，轉身看到了明輕。
她也不覺得意外，畢竟明輕就是南煙的隨身听一樣，走到哪里，南煙的身旁都會有明輕的身影。
“你回去吧，”南煙回頭對明輕說道︰“我很快就回來。”
南煙和李刪走到小區門口，回頭時，她還能看到明輕，他還站在原地望著她。
南煙低頭一笑，現在她也是有人惦記的，無論到哪里，他都會惦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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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刪看到南煙一路都在傻笑，忍不住問道︰“南煙，你在笑什麼？”
“我在笑，”南煙幸福淺笑，調侃道︰“有個人，還不回去，不知道會不會覺得冷？”
李刪回頭看了一眼，看到明輕還在原地看著她們。
她想起初中畢業那個暑假，他們去映雪海游玩，見不到南煙的明輕也是如此，望眼欲穿地看著南煙離去的方向。
這麼多年過去，他竟然一直沒有變。
南煙想起剛才電話里李刪的話，再次問道︰“李刪，你確定懷孕了嗎？”
“基本上確定，我測過很多次。”
南煙想起趙漪說過的話，便問道︰“可是，一一說，那不一定準的，還是要去醫院檢查才確定。”
李刪突然從包里拿出一塑料袋的長條形的塑料小棒。
仔細一看，原來全是驗孕試紙。
“這麼多啊。”
“嗯，”李刪焉巴巴地說道︰“樓下藥房能買到的，我都試了一遍。”
“別想那麼多，”南煙微微蹙眉，語重心長地勸說︰“先去檢查，再看吧。”
兩人來到婦科大樓。
再次來到婦科，南煙心里五味雜陳，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她替李刪掛號排隊，感覺渾身無力，小腿酸酸的，累得不行。
這才發現，明輕做這些，她卻從未去想過他多累，而且他還總是一手抱著她，一手做其他事情。
听到廣播提到李刪的名字，兩人便進入到診室就診。
醫生給李刪開了血hcg檢查人絨毛膜促性腺激素）。
兩人做完檢查，又來排隊。
南煙最怕來醫院，總覺得醫院就是個比地獄還可怕的地方，到處透著陰冷，明明醫院人那麼多。
或許是因為害怕吧。
排了許久的隊，又再次來到診室。
南煙只覺得頭昏眼花的，也不知道是氣血不足，還是因為跑來跑去的原因？
醫生看了一眼檢查結果，手扶了一下鏡框︰“李刪，你懷孕了。”
听到醫生的話，李刪瞬間像泄了氣的氣球，整個人驟然無精打采。
醫生問道︰“要不要？”
李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並沒有听到醫生的話，南煙拍了拍李刪的肩膀︰“李刪，醫生問你要不要這個孩子？”
誰料李刪听到這話，眼淚落了下來，猛地撲進南煙懷里，南煙差點被她撲倒。
然而，李刪一心都是憂傷，並沒有注意到︰“南煙，你說我怎麼辦？我不知道怎麼辦？”
“李刪，”南煙拍著她的肩膀，柔聲安慰︰“別哭了，沒有想好的話，我們回去再看吧，不要耽誤醫生的時間。”
听著南煙的話，兩人便準備出去。
臨走時，醫生的話傳來︰“回去好好注意休息，保持心情愉悅，定期來檢查。”
南煙轉身，向醫生道謝，醫生看了一眼南煙︰“吃了藥，身體感覺如何？”
南煙這才意識到，醫生問的是自己，仔細一看，原來是前幾天給自己看診的那個醫生︰
“謝謝醫生，我吃了幾天藥，但好像也沒什麼作用。”
醫生頓了頓，輕嘆一聲，接著說道︰“先吃藥吧，保持心情愉悅，注意飲食作息。”
南煙再次道謝，便扶著李刪出了婦科大樓。
醫院樓下，李刪將頭埋在南煙肩頭，還在不停地問南煙該怎麼辦。
“李刪，”南煙想了想，提議道︰“或許，你應該問問孩子的父親。”
李刪抬頭看向南煙，眼里都是無奈︰
“他最怕家庭的事情，如果我告訴他，他應該會和我結婚，可是，我不想逼他結婚。”
南煙看著李刪這般模樣，她不能理解，為什麼會哭？
她認為，懷孕是多麼開心的事情。
如果是她懷孕了，明輕一定很開心，自己也會很開心。
可她沒有生育能力。
但後來，她真的懷孕，卻沒有一個人感到開心。
“李刪，別這樣想，”南煙沉聲道︰“或許，他不是這樣想的，周兀是個有擔當的人，他會給你和孩子一個未來的，我送你回家吧，你們好好聊一聊。”
李刪沉默許久，最終點了頭。
明輕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看著斜對面的南煙，她正在醫院樓下安慰李刪，不知道在說什麼。
明輕只想著，她累不累、冷不冷。
他想，他給她穿得衣服兜里有巧克力，她應該是知道的吧。
遠遠看到她微顫的身體，想來她肯定冷了，也許累了，可他不能過去打擾她們。
他想去抱她回家，很想很想。
看著他們往這邊過來，便急忙跑到玄關處換鞋，準備去接她。
陡然間，手機鈴聲響起，明輕以為是南煙，滿心歡喜拿出手機，上面“周兀”兩字讓他的歡喜瞬間消失。
他一臉不耐煩地接通電話︰“喂。”
“明輕，給你說個大消息，南煙懷孕了，可是你說吧，南煙懷孕了，也不和你說，偷偷和李刪去檢查，你說你啊，真是失責……”
周兀還在不停地絮叨著，明輕卻只听到了“南煙懷孕了”。
他嘴角一勾，泛起一抹無語的笑︰“周兀，阿因不會懷孕，再說，誰說去婦科就是懷孕。”
“不會懷孕，”周兀像是聞到了八卦的味道︰“你們沒有啊。”
明輕懶得理他，沒好氣地說道︰“與你無關。”
這話剛落，對面就傳來周兀的笑聲︰“不是吧，你們這麼多年，居然沒有。”
“或許真有人懷孕，”明輕嫌周兀煩人，直接扔個炸彈給他︰“是誰，你應該很清楚。”
說著，明輕便掛掉了電話，他真是一秒都懶得听他講話。
他看著南煙和李刪往前走了，並沒有回家。
看來是要去周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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