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他說，如果你不出現，早就沒有我了，還好我堅持過了漫長的歲月。
雩月，南城，水下博物館
清晨，天光初破，明輕帶著南煙就坐上了前往古鎮的地鐵。
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地鐵，又換乘公交。
半個小時的車程，窗外的景色逐漸從高樓大廈過渡到白牆青瓦。
終于到了古鎮，他們接著往里走。
他們要去的那座遠近聞名的博物館，就隱匿在古鎮的最里處。
兩人十指緊扣，沿著石板路徐徐前行，兩邊是琳瑯滿目的小店，熱鬧中充滿著古鎮獨有的煙火氣息。
遠遠地，便可以望見水中央立著一塊古樸的牌子，上面刻著“南城之根，水下之城”。
牌子後面，是一座僅有三角房頂露出水面的奇怪建築。
只看上面，會以為只有房頂。
實際上，並非只有房頂，而是其余部分都藏在水下。
“明輕，”南煙看到那房頂，猛地頓步，驚訝不已︰“居然真是在水下的。”
“確實如此，”明輕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才注意到那奇特，心中念著她的心情︰“阿因，等會進去，就會進入到水下，你要是不舒服，要及時告訴我。”
南煙點了點頭，兩人往三角房頂的方向而去，也不需要看導航了。
來到博物館門口，長長的隊後，才輪到他們。
工作人員快速驗完票，他們十指相扣，往下走去。
明明在外面排隊時還人山人海的，可一進入館內，沿著石階一路往下，卻前後空無一人，靜謐得有些害怕。
南煙不由得捏了捏明輕的手，明輕感知到她的害怕，松開牽著她的右手，換成左手，右手則摟著她的肩膀。
沿著石頭台階一直往下走，底下好像望不到頭。
台階旁，用灰色牆面上綠色字體的溫馨提示映入眼簾︰“尊敬的游客朋友，現在是水下一米，有輕微呼吸急促是正常的。如有嚴重不適，請立即返回。”
不斷往下走，每下降一米，都有類似的貼心提示。
周圍太靜了，靜得南煙耳邊只有自己和明輕的腳步聲和輕微的呼吸聲。
來到水下二十米，便到了博物館的最底處。
走過轉角，眼前的場景瞬間抓住了南煙的目光。
地面上，全是土坑，一個挨著一個，而里面是早已白骨化的尸骨。
每個土坑前方，都立著一塊牌子。
牌子上，詳細的解說文字講述著這些尸骨的來源與背後承載的文化。
整個空間里，唯有展品和牌子被昏暗燈光籠罩，昏黃的光線照著。
這一幕幕，南煙只覺得寒意自腳底往上竄，頓感背後涼涼的。
“阿因，”明輕柔聲問她︰“要是害怕，我們就不看了。”
“我其實也不是怕這些的，”南煙說著，身體微微顫抖，轉身抱住了他，發著顫音︰“可是這里，怎麼這麼讓人害怕，是一種渾身發冷的感覺。”
明輕無奈一嘆，伸手摟住了她，輕撫著她的背，將身體的溫度傳給她。
片刻後，南煙感覺好多了，又接著往里走。
就在下一個轉角，突然出現的驚悚白骨配上突兀的解說，把她嚇了一大跳。
整個人下意識猛地撲進他懷里。
由于腳下地面本就坑窪不平，而他毫無防備，被她這一撞一推，一個不穩，整個人向後倒去。
南煙下意識伸手想要撐地起身，黑暗中，撲空再次重重壓在他身上。
那一瞬間，南煙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發顫。
明輕將她扶了起來，南煙心里不確定是否是踫到了。
“明輕，”猶豫片刻，她試探性地問道︰“是踫到了嗎？”
“嗯。”
南煙感受到他心跳得很快，身體滾燙，話語里帶著羞澀。
听到他的話，她沉默許久，臉上一陣發燙，用比蚊子哼哼還小的聲音尷尬問道︰“那，有反應嗎？”
“有。”
明輕的話讓她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昏暗的展區里，她看不清他的臉，只有他強烈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在耳邊轟鳴。
“那，怎麼解？”
南煙結結巴巴地說著，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滾燙炙熱、熱不可耐。
明輕沒有回答，而是抬起手，捧住她的面龐，微微傾身向前，唇輕輕印在她的唇上，淺嘗輒止，便放開了她。
這是他親她最短的時間，以前往往一親就不放手，每次都吻得她暈頭轉向的。
“好些了嗎？”
問出口的瞬間，南煙就覺得自己腦子長包了，問的都是些什麼。
明輕伸手牽住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語︰“你問哪個？”
明輕的話語里，帶著挑逗，南煙卒然不擔心他了。
南煙知道，他就是用這樣來寬慰她的心，她明明知道，卻又每次都有用。
兩人手牽著手，接著往前走。
前方是一個還原的原始部落場景模型。
不遠處，山洞的洞口旁擺放著一些打磨過的石器，旁邊還有幾座茅草屋，屋頂的茅草被場館的鼓風機吹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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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真的場景就好像穿越了時空。
一座茅草屋前，一男一女正在勞作，以及兩個小孩在一旁玩耍，那男耕女織和闔家歡樂讓她想起了初三學的《給女兒的信》。
那時候的她，她不懂得愛情是什麼，只是按書上的來。
她根據書上的總結出來的，卻不真正懂得其中的底層邏輯，深層含義。
這一刻，她才明白，不懂得，也是一種幸運。
“阿因，”明輕注意到她的情緒不對，擔心詢問︰“怎麼了？”
“明輕，原來，我早就懂得了愛情，比初三還早，”南煙轉身抱住他，頭埋在他的胸膛里，聲音也哽咽起來︰“我一直以為，我或許很早喜歡，卻不懂得，也或許，就是依賴你。”
“阿因認為的愛情是什麼？”
“是每一次不想活的時候，都會怕你也活不下去，”南煙一字一句地說著，聲音因哭泣而沙啞︰“是想要和你擁有平淡的一生，像一個普通人一樣活著。”
明輕听著，心疼又覺得滿滿幸福。
“它也這樣覺得，愛情是一個人的具象化，”他輕撫著她的頭發，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在心髒的位置︰“沒有出現你的時候，我只覺得活著的時間太長，太痛苦，太無聊。”
“無聊？”南煙抬眸看向他。
明輕雙手抓著她的肩膀，長嘆一聲，緩緩道來︰
“阿因，你總說我很溫柔，很優秀。”
“其實，我只對你溫柔，對別人，我只是基本的禮貌而已。”
“而優秀，只是因為，我找不到活著的意義，閑下來就覺得很痛苦，”
“後來，時間長了，就習慣了、麻木了，”
“所以，我不停地做題、看書，學習讓我覺得，我還有一點用。”
明輕的聲音很輕，語調也是輕飄飄的，可是卻讓她很難過，就好像有什麼在揪著她的心。
“明輕，沒有我，”南煙扯著鼻音，滿心疼惜問他︰“你每天都在麻痹自己嗎？”
明輕望著她因心疼而泛紅的眸底，喉嚨滾動，溫熱的唇在她眼楮落下一吻，深情訴說︰
“嗯，以前沒想過死，後來才知道，還有死這個選擇，”
“我看過那麼多書，書里好多道理，懂不懂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消磨我的時間，”
“還好，我堅持下來了，才遇見你。”
“還好，我有了你，以後的歲月，我也想要長命百歲，”
“甚至更長，我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想要下輩子，也有你，想要生生世世。”
明輕說著，眼尾泛紅，眼眶濕潤，閃爍著淚花，眸中滿是熾熱的溫柔愛意。
他慶幸，還好他沒有選擇死亡。
不然，他就不會知道，會有一個女孩，她那麼美好，讓他的心生出了綠意。
看著南煙滿臉淚痕，只有她才會滿懷心疼地為他眼紅、流淚，只有她才顧惜自己。
“阿因，現在努力有意義了，做什麼事，都有意義了，”
“我想要給你最好的生活，”
“想要你活得像一個公主一樣。”
“我想要你想要的，我都能給你，”
“我想要我們永遠在一起。”
明輕壓肩抱她，身體重重地陷在她身上︰“阿因，我愛你。”
他說過很多次愛她，每一次都很重，重于泰山。
她突然想起，以往他喊她的名字，也是這般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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