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身體不會忘記所受的傷,只是暫時壓制,在特定時刻,它會再次出現,並非不夠堅強,只是身體不能承受之重。
菊月,黎縣,黎路大道,樂悠小築
南煙顫顫巍巍地坐上了回黎縣的中巴車。
一坐下,她便緊閉雙眼,眉頭緊蹙,雙手死死地抓住座椅的邊緣。
汽車緩緩行進,山路崎嶇蜿蜒,像一條沉睡的巨蟒。
車身劇烈地搖晃著,猶如狂風巨浪中的一葉孤舟 。
車窗外,連綿的山巒起起伏伏,綠樹成蔭,野花肆意綻放。
如此絕美的山水畫,可南煙卻半分賞景的心情也沒有。
車身劇烈顛簸,晃得她東倒西歪。
要不是有明輕緊緊護著她,她還不知道要多痛苦。
她時不時地痛哼一聲,引得明輕心痛不已。
他總是為她心痛。
這一痛,便長達九年,直到生命終點。
可這麼多的痛苦,他也不怨。
在他心里,少女是他所有的幸運。
他已經得到世間最好的,所以,他不怪。
突然,車子猛地一震,或許是碾過了一塊大石頭吧。
南煙整個人被高高拋起,屁股瞬間離開了座位,又重重地摔下。
她靠在明輕懷里,痛苦地輕哼一聲,扯得他心疼。
少年也會局促。
因為他還沒有那個能力,一個給他心愛的女孩美好未來的能力。
他一直努力,就是不想要她受苦。
後來,他無論帶她去哪里,再也沒有讓她受這樣的苦。
漫長的兩個半小時終于熬過去了。
車剛一停穩,南煙就踉蹌著沖下車。
雙手撐著膝蓋,弓著身子,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哇”的一聲,大口大口地嘔吐起來。
每一次嘔吐,她的身體都劇烈地抽搐,仿佛五髒六腑都要被扯出來。
南煙停止了嘔吐,整個人虛弱地直不起腰,微微喘著粗氣。
明輕迅速從背包里掏出一瓶水,擰開瓶蓋,遞到南煙的面前,輕聲說道︰“阿因,漱漱口。”
南煙緩緩抬起頭,接過水,慢慢漱了漱口,將嘴里的酸澀與難受一並吐出。
隨後,明輕又從口袋里抽出一張紙巾,輕輕為她擦拭嘴角殘留的污漬,一邊擦一邊安慰︰“阿因,馬上就回家了。”
處理完南煙的狀況,他找來工具,將嘔吐物清理干淨,還反復用清水沖洗地面,直至地面恢復干淨整潔。
而後,明輕背著南煙,慢慢地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夜幕緩緩降臨,華燈初上。
街道兩旁的店鋪燈火通明,暖黃色的燈光從櫥窗里傾瀉而出。
昏黃的路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將他們四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明輕看著地上的影子,居然想要有個家了。
他在想,他們會不會有個孩子,長得很像他的阿因。
可轉瞬之間,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南煙身體不好,他沒有精力照顧孩子。
偶爾有車輛疾馳而過,帶起一陣微風。
晚風溫柔,少年想要和少女一生一世。
南煙趴在明輕的身上,輕聲問道︰“明輕,我重嗎?”
明輕穩穩地背著她,嘴角微微上揚,眼中滿是溫柔,輕聲說道︰“重,因為我的全世界都在我身上。”
南煙听了這話,臉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輕聲呢喃︰“明輕,我真是毛病很多,總是讓你操心。”
多年的相伴里,他們早已相知相許,彼此的心意早已相融,不分你我。
少年細心溫柔的照顧,已經不會再讓南煙覺得內疚了。
她只有甜蜜。
風輕輕地吹著他們的衣角,留下的只有溫柔。
“阿因,再長點體重吧,”明輕微微皺眉,滿是心疼︰“你本來就瘦,一場大病後,身體更加羸弱了,我再也受不了你瘦削的樣子了。”
“明輕,”南煙的手絞著明輕的頭發,俏皮道︰“如果我長胖了,你不會嫌棄我吧。”
南煙自然知道,他不會嫌棄她的,所以,她的話明明是問句,卻是陳述的語氣。
“阿因,”南煙輕“嗯”了一聲,明輕接著說道︰“你是覺得,我抱不起你嗎?”
“怎麼會,你的力氣那麼大。”
“對嘍,我怎麼可能嫌棄你,”明輕嘴角泛起一抹溫暖的笑容,轉頭問道︰“小月小淮,你們覺得,我會嫌你們姐姐重嗎?”
“不會,明輕哥哥喜歡姐姐重一點。”南月南淮異口同聲道。
“以前我總覺得,上天對我很不好,沒有人真的在意我,後來有了弟弟妹妹陪著我,雖然照顧他們,擔驚受怕還手足無措,但是很幸福。”南煙咬了咬唇,溫聲道。
南煙湊近他耳邊,柔聲低語︰“你是我最大的幸福。”
這一句話,只有他听得見。
以後的話,也只有他听見。
而她的愛意,也只有他感受到。
“只要你好好的,我就覺得好。”
南煙听了,忍不住低笑出聲。
兩小只也歡快地笑著,那笑聲清脆悅耳,如同銀鈴般在空氣中回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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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側過身,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卻听到他歡樂的笑聲。
他很快樂。
南煙看著地上的影子,也這般多情,弟弟妹妹的,自己和明輕的,都重合了。
想到即將回到那個充滿溫暖與愛的小窩,南煙的心中便滿是甜蜜。
那是他們的家,屬于他們四個人的家。
只是南煙不知道明輕的想法,他想要和她有個家。
他想做她的丈夫,想了很久了。
家真的成為了家。
沒有無力與痛苦,只有溫暖的家。
臥室里,南煙突然看到明輕蹲在角落里,身體微微顫抖。
“明輕,”南煙緩緩蹲下身子,心疼著問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她的手輕輕抬起,顫抖著撫上明輕的臉。
明輕抬起頭,目光中帶著一絲迷茫與脆弱,望向南煙,嘴唇微微動了動。
他猶豫了一下,才緩緩開口︰“阿因,你會願意永遠和我在一起嗎?”
南煙輕輕一笑,毫不猶豫地說道︰“願意,你可以不停地問我,我會一直回答你,我什麼都願意。”
說著,她抬手,拔掉頭上的簪子,如瀑似的頭發瞬間散落,包裹著她縴細的身軀 。
她頓了頓,接著說道︰“就如你送給我的發簪,每一個都有我的名字,下次就用你的名字吧,我想把你戴在頭上。”
“我好像真的變得脆弱了,阿因。”
“明輕,阿因是明輕的阿因,會永遠在你身邊,給你力量。”
她張開雙臂,輕輕抱住明輕,一只手溫柔地拍著他的頭,像是在安撫一個受傷的孩子。
另一只手從他腰間環過,緊緊地抱著他的背。
“阿因,曾經我想不通,為什麼那個人那樣對待她,她卻依舊對他死心塌地。那時的我,只覺得母親太傻。”
明輕的眼神迷離,目光觸及南煙的瞬間變得清明,他像是明白了什麼︰“現在我懂了,如果換成是你,我也甘願這樣犯傻。”
南煙知道,明輕一直敬愛他的母親,哪怕她對他並不好。
說別人傻,可他才是那個最傻的。
南煙知道他很難過。
她只有輕輕抱著他,給他些許安慰。
身體不會忘記所受的傷,只是暫時壓制,在特定時刻,它會再次出現。
很多時候,腦子可以欺騙,卻騙不了身體的。
“明輕,這無關傻不傻,這是真情。各人有各人的選擇,就算會受傷,可只要心里認定了,便也甘之如飴吧。”南煙緊了緊握他的手,溫聲道。
只有她懂他。
也只有她想要懂他。
多少年,他都會記得。
也記得,她眼尾泛紅,眼里掛著淚花,滿是心疼地抱著他,給他安慰。
他深情地望著她,越這樣看她,就越是想要永遠和她在一起。
這樣的感覺太強烈了。
他想要她,強烈地想要。
“阿因,我想要你能一直在我身邊。”明輕眼巴巴地看著她,眼里帶著懇求。
他又在求她了。
因為他在害怕。
南煙心想,這個傻瓜,明明是我需要你啊。
“明輕,別怕,”南煙緊緊擁抱著他,輕摸著他的頭發︰“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無論未來如何。”
“一輩子嗎?”明輕眼眸含淚,不確定地問道。
“嗯,一輩子,我都是你的。”
明輕听到這話,眼里的害怕消失,變成了濃稠的愛意。
而後逐漸變得熾熱,越發滾燙。
明輕心里好開心,她說她是他的。
他知道,她就是願意的。
可當看著她明亮的眸子時,他卻還是開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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