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她了無生氣，他快碎了。
且月，黎縣，黎縣人民醫院
“醫生怎麼說？”
趙漪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像是有什麼攥緊了咽喉。
“醫生說，她的生命體征都正常，”明輕聲音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干澀的喉嚨里擠出來的︰“只是……只是不願意醒來。”
趙漪望著明輕，他的身影在慘白的醫院燈光下顯得如此單薄，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
明輕的臉上寫滿了痛苦，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絕望，似乎他的世界已經崩塌了。
趙漪張了張嘴，那些指責的話語，此刻卻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堵在了喉嚨里。
窗外，白茫茫的天空一片陰沉，壓得趙漪喘不過氣來。
細雨綿綿，沒完沒了地敲打著走廊的窗戶。
趙漪覺得，現在的天氣，真如南煙所說︰整個人都要裂開了。
走廊里，整個空間里都被消毒水刺鼻的氣味充斥著，頭頂燈光只剩下慘白，灑在冰冷的地上。
趙漪的腦海里浮現病床上毫無血色的南煙，又看了看神情哀傷的明輕，心里一陣糾結。
猶豫片刻，深吸一口氣，她鼓起勇氣，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緩緩開口道︰“明輕，你能不能留在她身邊，卻不要說愛她，就騙騙她，說你之前弄錯了，行不行？”
明輕緩緩抬起頭，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目光望向那被雨水模糊的窗戶。
他的心就如那模糊不清的窗戶般，只剩下迷茫和痛苦。
他的世界只有痛苦了。
他不知道如何假裝不愛她？他已經親了她，事情已經無法控制了。
他一直克制心里的感情，那麼艱難地克制著，可他的克制在南煙面前，一點作用也沒有。
他想要娶她，可她卻根本無法接受他愛她。
無盡的痛苦撕扯著明輕，他想了很久，最終還是放棄了。
他可以後退，退到以前，至少，他還能陪在她身邊。
“可我騙得了她嗎？”
明輕的聲音沙啞，帶著無盡的疲憊與痛苦。
“我知道，”趙漪咬了咬嘴唇，眼中滿是掙扎，下意識地揪緊了衣角︰“我知道我說這話很過分。”
“可我在意阿煙，”她滿心都在想著南煙的痛苦和未來︰“真的很在意，我沒法考慮你。”
明輕苦笑，在心里暗自思忖，她是那麼聰慧敏銳，自己根本無法在她面前偽裝。
“她那麼聰慧細心，”明輕的聲音越來越低，仿佛連說話的力氣都被抽干了︰“她真的會信嗎？”
窗外的雨聲越發得大了，肆虐擊打著窗戶。
看著明輕那可憐又破碎的樣子，趙漪也忍不住心中一陣刺痛。
可一想到南煙，她還是硬起了心腸︰“她會信的。你應該清楚，她是很聰慧，可只要一踫上和你有關的事，她就全迷糊了。”
明輕沉默了許久，他的目光依舊停留在窗外那片灰暗的世界，心里反復權衡著。
終于，他輕輕點了點頭︰“趙漪，謝謝你。如果她醒來後不要我，我會離開。到時候麻煩你，多照顧一下她。”
此時，一陣寒風吹過，窗戶被吹得輕輕晃動，發出嘎吱的聲響。
“放心，”趙漪嘆了口氣，目光柔和了些︰“她愛你，就已經讓她很痛苦，可也沒有什麼比你愛她，讓她痛苦的了。就是因為她愛你，所以，她才無法接受，其實，她真的不能沒有你。”
“她愛我？”明輕的聲音里充滿了疑惑與自嘲︰“她怎麼會愛我？”
明輕的內心五味雜陳，一直以來，他都以為這份感情是一廂情願，如今得知她也愛自己，明明是應該開心，卻又陷入了這樣的困境。
他沒有眼淚，趙漪卻覺得他仿若馬上就要消散了，脆弱得似易碎的玻璃。
趙漪心想，阿煙，他這麼我見猶憐，你整日對著這麼一張禍國妖姬的臉，怎麼能做到不動心？
“她也是剛知道的，”趙漪嘆息一聲，埋怨道︰“都是余昔，他怎麼可以教她分辨她對你的感情，她一直知道你和別人不同，卻不知道是為什麼，她一直以為只是家人的情誼。”
“我和鄭鈔早就看出來了，”她煩躁地捋了捋頭發，接著說道︰“卻也不敢讓她知道，一直費力吧啦地瞞著她。”
明輕的身體微微一震，像是被什麼擊中了︰“所以，那時，她那麼痛苦，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愛我？”
明輕的腦海里瞬間閃過她蹲在地上痛苦不堪的畫面。
他不明白，為何他們相愛，她卻不能接受？
他不懂得，到底他哪里做得不好，她不能接受他的感情？
阿因，我愛你，真的很愛你，我以為我們會結婚。
你說要給我一個家，原來你從來就沒有打算要嫁給我。
為何，你說你願意的，你說你什麼都願意，連那件事也願意，卻不想要我。
是我錯得離譜，我可以離開，只是遠遠地看著你也行，但你能不能好好的，像以前一樣健康快樂，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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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輕在心里問她，卻越想越難過。
“她當時知道她愛你，哭得一塌糊涂，”趙漪無奈，再次勸說︰“明輕，愛她就讓她快樂些吧，她再也經不起你的傷害了。”
明輕苦著臉笑了笑，說︰“我知道了。”
吳雩站在不遠處，目光直直地鎖定在走廊里的場景上，眼中滿是驚訝之色。
他原本滿心篤定，想著趙漪會沖過來，然後肯定會對著明輕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可眼前的景象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趙漪不僅沒有大發雷霆，還條理清晰地和明輕商量著解決辦法，那細致入微的考量，完全不是平時的趙漪。
吳雩低聲喃喃自語︰“她那樣性格的人，居然也能為別人考慮那麼多。”
在他記憶中，趙漪一直風風火火，行事說話很少顧及他人感受，可今天這一番表現，實在讓他大跌眼鏡。
明輕平日里總是一副溫和有禮的模樣，對誰都客客氣氣。
可吳雩心里清楚，那不過是表面功夫，實際上，明輕根本沒把任何人真正放在眼里。
但此刻，面對趙漪帶著怒火與質問的言辭，明輕竟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反而耐心地回應著。
吳雩忍不住苦笑一聲，在心里默默想著，明輕不在意其他人的態度，倒也正常，畢竟在他心里，就只裝得下南煙一個人。
其他人的喜怒哀樂、是是非非，他確實向來都不放在心上，今天這情景，也不過是因為趙漪和南煙的聯系罷了。
吳雩心想，南煙，你的力量真強大，所以，你能不能好起來？
就在明輕與趙漪正沉浸在那沉重又糾結的對話氛圍中時，走廊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且雜亂的腳步聲。
鄭鈔滿臉通紅，大口喘著粗氣，興奮得聲音都有些發顫︰“趙漪，明哥，南煙醒了！”
這話就像一道劃破夜空的驚雷，瞬間打破了走廊里壓抑的氣氛。
明輕原本黯淡無神的眼楮猛地一亮，像是被注入了無盡的活力。
趙漪的反應同樣劇烈，她開心得話都不會說了︰“阿煙……”
她眼神中滿是不敢置信後的驚喜與狂喜。
下一秒，他們慌不擇路地朝著病房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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