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別人不以為然的,是她求之不得的。
桂月,黎縣中學,高三一)班
高三,就這樣悄然而至。
教室外喧鬧聲此起彼伏,而南煙正深陷物理題的泥沼,滿心苦惱。
少女身姿筆挺地坐在座位上,手中的筆不停地轉動,那是她思緒混亂的無聲注腳。
她篤定,物理這門學科必定與自己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無論她怎樣努力,都難以戰勝它。
哪怕明輕一直在不遺余力地幫助她,可她依舊如此。
南煙忍不住暗自思忖,是不是只有自己如此“特別”,會把物理多選題做成單選題。
每次考試,八個選擇題能答對一半,她都覺得是上天眷顧了。
她的得分大多靠後面的大題,選擇題于她而言,簡直就是無法跨越的死穴。
“趙漪,你給我站住!”
一聲尖銳的呼喊打破了校園的喧鬧。
南煙正為物理題愁眉不展,听到“趙漪”兩個字,下意識地循聲望去。
只見趙漪的母親,腳蹬一雙精致的高跟鞋,身姿干練,平日里作為副校長的威嚴此刻全然不見,此刻正滿臉怒容地在後面追趕著趙漪,那架勢恨不得立刻抓住她。
“趙女士,就算您都不當副校長了,也該注意點形象吧!”
趙漪一邊跑,一邊氣喘吁吁地叫嚷著,臉上卻帶著一絲狡黠的笑,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趙漪,我今天非得讓你明白,什麼叫做棍棒底下出好人!”
“趙女士,打人可是犯法的!我還是個學生呢!”
趙漪一邊靈活地穿梭在人群里,一邊扯著嗓子喊,引來周圍同學陣陣哄笑。
沒多會兒,趙漪就頂著一頭凌亂如雞窩般的頭發回來了,臉上還帶著憤憤不平的神色。
“這簡直就是霸權,我一定要反抗!”
趙漪煩躁地伸出腳,猛地把椅子向後一蹬,椅子腿與地面摩擦,發出尖銳聲響。
隨後,她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一屁股重重地坐了上去,雙腿毫無顧忌地向前伸直,氣呼呼地說道。
“一一,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南煙一臉關切,急忙湊上前詢問。
“還不是文科班那個討人厭的女生,居然跑去給趙女士告狀,說我參與了上次的逃課行動,還煽動大家罷課。”
趙漪越說越激動,手在空中用力地揮舞著。
南煙追問道︰“那最終結果怎麼樣了?”
“趙女士把事情給解決了,可根本就和我沒關系啊!要是讓我抓到那個女生的把柄,我一定讓她知道我的厲害!”
趙漪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緊緊握著拳頭。
南煙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勸道︰“那就好,你下次可得小心點,別再去湊那些熱鬧了,這次還被無辜牽連。”
“我真的不敢再去看熱鬧了,這次可把我害慘了。”
趙漪此時心有余悸,無奈地嘆了口氣 。
“一一,你母親這麼做也是為你好呀,不然,這次你說不定真會被牽連進去。”
南煙微微湊近趙漪,壓低聲音,輕聲說道。
南煙從來不知道,被母親追著打,是什麼樣的感覺。
因為,母親連問也不會問她的。
好不容易打一次電話來,也只是匆匆幾句便掛了。
她們之間除了歇斯底里,就是漠不關心,別的,什麼都沒有。
南煙覺得自己好可悲,努力地找尋母親愛自己的證據。
然而,她只剩下了,幼時的些許記憶了。
有時候,她都分不清,那些是真是假。
如今,她已經快忘了。
“我懂的,阿煙,我又不傻,還是挺機靈的。”
趙漪嘴角微微上揚,朝南煙俏皮地拋了個眼神,臉上寫滿了自豪。
話音剛落,趙漪突然一把拉住南煙的胳膊,眼神中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勁兒︰“阿煙,陪我去趟文科班,找那個女生算賬。”
“一一,這樣不太好吧……”
南煙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趙漪用力一拽,身不由己地朝著對面的文科班走去。
黎中的教學樓呈獨特的e字形,左右兩側是錯落有致的教學樓,中間區域則分布著教師辦公室與實驗室。
在教學樓的邊緣,有一條長長的走廊,沿著它徑直走去,便能直接通往對面。
整個年級一共有二十八個班級,黎中向來重文輕理,所以,文科班僅有四個,其中只有二十五班是文科尖子班。
兩人很快來到高三二十五班的門口。
趙漪瞬間收起了剛才的火爆脾氣,換上一副客客氣氣的模樣,對著教室門口的同學說道︰“麻煩幫我叫一下十鳶,謝謝。”
趙漪一路上都在腦海里構思著,等會兒要怎樣氣勢洶洶地找十鳶算賬,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都在心里預演了好幾遍。
然而,當十鳶出現在她眼前的那一刻,趙漪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十鳶竟是這般模樣—文文靜靜,像是從畫里走出來的溫婉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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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愛的氣質從她身上自然散發,讓人看了心生好感。
只一眼,趙漪就憑著自己所謂的“面相學”斷定,眼前這個女孩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告密的人。
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在高三二十五班的門口,形成一片片光影。
微風輕輕拂過,撩動著門邊張貼的勵志標語。
“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
十鳶邁著輕盈的步伐走了出來,臉上帶著一絲疑惑,怯生生地問道。
趙漪依舊呆立在原地,雙眼直直地盯著十鳶,嘴巴微張,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南煙見狀,趕緊上前一步,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親切地說道︰“十鳶同學,我們听說你的作文寫得特別好,心里特別佩服,就想著能不能借鑒借鑒呢?”
十鳶微微歪著頭,眼中閃過一絲好奇︰“同學,你是?”
“我們是高三一班的,我叫南煙,她是趙漪。”
南煙一邊說著,一邊用手肘輕輕踫了踫還在發愣的趙漪。
“哦,可是,南煙,你的作文每次一考完試,就在年級里到處傳閱,老師都說是範文,你也需要看我的嗎?”
十鳶眨著水汪汪的大眼楮,不解地問道。
南煙笑著,誠懇地說︰“我看過你的作文,你的見解獨到,角度新穎,我真的特別想學習學習,不知道可不可以?”
“當然可以,你們等我一下。”
十鳶听到南煙的話,甜甜地笑了笑,轉身快步走進教室。
南煙回過頭,看著還一臉懵的趙漪,無奈地問道︰“一一,你這是做什麼呢?傻站著。”
趙漪這才回過神來,撓了撓頭,臉上滿是驚訝︰“我是真沒有想到,她怎麼能這麼乖啊,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南煙微微皺起眉頭,若有所思地說︰“一一,她看著真不像是會告狀的人,會不會是你听錯了呢?”
趙漪眼楮一亮,拍了下自己的腦袋︰“這倒是提醒我了,那時候,我也只是听隔壁班的人說的,說不定真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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