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心里奇奇怪怪的感覺,恰似春日里的豆腐花,細膩綿密,一點點在心底蔓延開來 。那天,少女沒看少年,豆腐卻印著少年的模樣。
良月,雲家嘴,外公家
破曉時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輕柔地灑落在小院里。
南煙如往常一樣,坐在窗前專注晨讀,清朗的誦讀聲在靜謐空氣中悠悠回蕩。
突然,一陣嘈雜聲打破了寧靜,聲音是從院子外傳進來的。
南煙好奇地放下書本,循聲往下望去。
只見外婆正站在院門口,準備著手做豆腐。
外婆挽起袖子,手臂雖滿是歲月留下的痕跡,利落勁兒不減當年。
此時,外婆正認真地清洗著那厚重的石磨。
這樣的石磨,可以說是每家每戶都有一個。
然而,南煙卻是第一次見到,不由得好奇。
她快步下樓,只一會兒,便來到石磨旁,她仔仔細細地瞧著那新奇玩意“外婆,我可以做點什麼嗎?”
外婆笑著,滿臉慈祥,隨之手里的動作也停下了“都準備好了,一會兒讓你瞧個新鮮。”
“外婆,你說的是什麼新鮮?”
外婆並沒有說,只是一臉的神秘。
“明輕,找到豆子了嗎?”
外婆的目光望向吊腳樓,大喊著。
樓上傳來明輕略微吃力的聲音“找到了,馬上來了。”
不消幾秒鐘,他便端著頭天泡好的黃豆,出現在門口。
南煙急忙上前,幫忙拿他手里的桶。
明輕緩緩地放下大盆,左右張望了一下,確認沒人注意,才緩緩把手伸進懷里,掏出一個用衛生紙層層包裹的東西。
他將那包東西塞到南煙手里,打開一看,原來是石榴。
他微微湊近,用幾乎听不見的聲音說道︰“就這一個,可得藏好了,一會兒悄悄吃,千萬別讓人瞧見,不然,我可就要被埋怨死了。”
他故意這樣說,就是想要她沒有負擔,明明她是知道的,卻是真的沒覺得負擔了。
那模樣可愛極了,南煙從未見他如此,像做賊似的,讓人忍俊不禁 。
正式開始做豆腐。
明輕轉動著石磨,而外婆在一邊耐心細致地講解注意事項,每一個步驟、每一個要點都講得十分透徹。
南煙專注地听著,時不時點頭,眼楮隨石磨轉動。
不一會兒,滿滿一桶生豆漿呈現在眼前,潔白的豆糊散發著淡淡的豆香。
她不禁感嘆,勞動人民的智慧真是奇特,竟能把普普通通的黃豆變成這般模樣。
這時,在一旁玩耍的南淮突然冒出一句︰“姐姐眼里除了明輕哥哥,還有豆漿!”
南淮的話,驚了兩人。
明輕手里正拉著石磨的動作猛地一滯,險些沒穩住手中的石磨,石磨發出“嘎吱”一聲怪響。
南煙也瞬間慌了神,臉上一陣發燙。
她下意識地偷偷抬眼望向外婆,見外婆還在專注地加著豆子,似乎什麼都沒察覺到,這才暗自松了口氣。
接著,明輕將豆糊被倒入大鍋中,加入適量清水。
底下柴火熊熊燃燒,鍋底被燒得通紅。
隨著鍋里的豆糊逐漸翻滾起來,豆香也愈發濃郁。
煮沸後,把豆糊舀入細密的紗布袋中,用力擠壓。
白花花的生豆漿便透過紗布,淅淅瀝瀝地流入下方的桶里,豆渣則被留在袋中。
“阿因,一會兒就有豆漿喝了。”
明輕說著,手里的動作一點沒停,接著將生豆漿再次倒入鍋中,小火慢煮,並不時攪拌,防止粘鍋。
此時便舀了一部分起來。
“阿煙,將火退了。”
外婆焦急地說著,就在剩下的豆漿里,按一定比例加入鹵水,輕輕攪拌。
漸漸地,豆漿逐漸凝固,形成了豆花,又軟又嫩。
最後,把豆花舀進鋪好紗布的豆腐模具里,用紗布包好,蓋上木板,壓上重物。
明輕將多余的水分被擠出,豆腐慢慢成型。
南煙眼楮亮亮的,嘴角高高揚起,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驚嘆道︰“原來豆腐是這樣做的,太不可思議了,真是一場美食魔法!”
明輕動作嫻熟地舀起一碗豆漿,遞給她。
南煙下意識地伸手接過,指尖不經意間觸踫到他的手,一股溫熱的感覺順著指尖傳來。
南煙從不需要多想,只要是他遞過來的食物,溫度一定是剛剛好,味道也一定是恰到好處。
明輕好像總能精準地知曉她心底最細微的喜好 。
“你放的是冰糖嗎?”
入口的瞬間,南煙便嘗出來了。
南煙腳下一滑,差點摔倒。
明輕見狀,一把攬過她的腰。
雖然曾經多次擁抱過,這卻是頭一回摟她的腰,她的腰,細如楊柳,柔若無骨。
明輕顧不得臉紅心跳,耳畔只剩心跳轟鳴。
南煙也極其不好意思,胡亂說道“明輕,你要嘗嘗嗎?”
“要。”
雖是簡單一個字,卻帶著說不出的纏綿與柔情。
南煙暗自思忖,或許是豆漿升騰的熱氣在作祟,不然怎麼周身都泛起滾燙的熱意 。
明輕抬手,就著她喝過的豆漿輕抿一口,動作行雲流水,似已重復千遍。
她靜靜地看著,眼中平靜無波,往昔的悸動與驚訝悄然消失,徒留歲月靜好。
“很甜,阿因,你喜歡這個味道嗎?”
南煙莞爾一笑︰“喜歡。”
明輕直直盯著南煙,他的雙眸溫柔與深情滿了出來。
僅是目光交匯的剎那,南煙便好似墜入了無盡溫柔的漩渦,意識被淹沒殆盡。
明知沉溺其中或許危險,可她卻滿心甘願。
豆腐靜靜地躺在白瓷盤中,周身散發著柔和的米白色光澤。
手指輕觸,它柔軟得如同春日里最嫩的花瓣,帶著微微的濕潤與彈性 。
卻不抵少年半分。
那天,南煙沒看少年,豆腐卻印著少年的樣子。
以往遇見任何的奇怪,第一時間都是想要逃離。
而與他相關的,有好多好多的奇奇怪怪,可是她一點也不想離開,甚至于不舍得離開。
心里的想法,居然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南煙想著,應該頭又發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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