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串的油脂還沒在石面上凝固，歸墟核入口突然傳來青銅碎裂的脆響。甦雪的歸墟眼穿透歡慶的人群，金紅霧氣在營地邊緣顯形出駭人的景象︰戴眼鏡的年輕隊員正扶著考古隊的帳篷桿，手背已爬上青銅色的紋路，像被藤蔓纏繞的樹干，紋路里還滲出暗綠色的汁液，與熔爐底部的虛無碎片同源。
“是青銅化！” 金紅雙劍在身側驟然出鞘，劍刃的光芒切開人群，“母親的筆記里說，西陵的‘斷脈咒’能暫時阻止青銅絲蔓延，但需要……” 話未說完，她的歸墟眼突然刺痛，金紅霧氣顯形出更驚人的畫面︰神樹的第九節枝干正在劇烈搖晃，林九的羅盤星芒像根毒刺，深深扎進新抽的枝芽里。
蕭戰的鐵杴往地上頓了頓，暗金血液在營地的石縫中炸開︰“他娘的，那小子在搞什麼鬼！老煙槍的核心碎片說，神樹的枝芽是地脈的‘嫩芽’，踫不得虛無的力量！” 鐵杴拖著地脈之火沖向神樹，沿途的青銅色紋路被火焰灼燒，發出滋滋的聲響，卻在熄滅後更快地蔓延，像燒不盡的野草。
王教授抱著小李的筆記本，手指在紙頁上顫抖。最後一頁的星砂數據旁，不知何時多了行新字，是林九的筆跡︰“淨化即剔除，無關善惡”，字跡邊緣泛著青銅色，像用凝固的血寫就。老學者突然明白過來，剛才林九說 “做到了” 時，眼底閃過的不是釋然，是種近乎狂熱的期待。
“他被青銅絲影響了心智。” 鐵面長老的青銅眼射出紅光，照亮神樹頂端的身影，“北派的古籍里記載，南派的星芒一旦與虛無碎片產生共鳴，就會變成‘心魔鏡’，照出持有者最深的執念。林小子鎖骨的圖騰在發燙，那不是力量覺醒，是……”
紅光突然被股星芒截斷，神樹的枝干在此時劇烈彎曲，像只張開巨爪的猛獸。林九的羅盤在枝芽上旋轉，星砂順著枝干流淌，在營地的地面織成巨大的陣圖，陣圖的紋路與 “吞噬模式” 的古篆完全吻合，每個考古隊員的腳下都亮起小小的光點，像被盯上的獵物。
“是祖父的‘噬靈陣’。” 青銅絲已爬過半張臉，林九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的質感，從神樹頂端傾瀉而下，“雪，戰，你們還不明白嗎？熔爐的金色火焰根本淨化不了虛無，只會讓它藏得更深！剛才在爐底，我听見那些守爐人的意識在哭，他們說……”
蕭戰的鐵杴帶著暗金血液劈向陣圖，卻被突然升起的星砂屏障擋住︰“他娘的，你小子在胡說八道什麼！老煙槍的核心碎片里有守爐人的遺言，他們是笑著消散的！” 鐵杴在屏障上劃出火星，暗金血液與星芒踫撞，顯形出北派的戰旗虛影，卻被屏障後的陣圖吞噬，像投入深淵的石子。
甦雪的金紅雙劍突然交叉，劍刃的光芒在營地織成防護網，金紅血液順著網線流淌，暫時穩住戴眼鏡隊員的青銅化。她的歸墟眼穿透神樹的枝干，看見林九的手正按在第九節的空洞處，那里的青銅絲已織成巨眼的輪廓，與他半張臉上的紋路產生共鳴，像兩朵在黑暗中綻放的毒花。
“九哥，你掌心的羅盤在發燙！” 金紅霧氣在半空顯形出羅盤的內部結構，指針已徹底斷裂，斷口處嵌著熔爐底的虛無碎片，“祖父的日記里說，‘吞噬模式’是南派的禁術，啟動後神樹會連無辜者的意識都吞噬！你看營地的帳篷 ——”
帆布上顯形出無數細小的人影，是被陣圖困住的考古隊員意識，他們在星砂中掙扎，像掉進蛛網的飛蟲。最前面的人影舉著小李的筆記本，紙頁在星砂中顯形出林九祖父的批注︰“噬靈陣需以施術者的星芒為引，失控則反噬自身”，字跡被青銅色的淚滴暈開，模糊了大半。
“反噬？” 林九在神樹頂端大笑，青銅絲在他身後織成巨大的星圖，“祖父就是太軟弱才會失敗！你們看那些青銅化的人，他們的意識里早就藏著虛無的種子，只是自己不知道！” 他猛地抬手，神樹的枝芽突然暴漲，纏住離得最近的兩個考古隊員，星芒順著枝干流淌，將他們的青銅化紋路往神樹方向牽引，“這才是真正的淨化，把所有隱患連根拔起！”
蕭戰的鐵杴往神樹的根部砸去，暗金血液在樹干上炸開，顯形出北派的破陣咒︰“他娘的，老子看你是被虛無灌了迷魂湯！那些隊員都是無辜的，老煙槍的核心碎片能證明！” 鐵杴劈出的地脈之火順著樹干往上爬，卻在接近林九的位置被星芒撲滅，青銅絲在火焰熄滅處織成冷笑的鬼臉。
王教授突然將小李的筆記本往陣圖中央扔去，紙頁在星砂中展開，顯形出林九與考古隊員們在洛陽夜市的合影。照片里的林九還沒有青銅絲，正舉著烤串對鏡頭笑，鎖骨處的星芒圖騰像顆溫暖的痣。戴眼鏡的年輕隊員突然哭喊︰“九哥，你忘了我們說要一起研究星砂的嗎！” 他的青銅化紋路在照片的光芒中微微後退，露出原本的膚色。
“是記憶在對抗虛無。” 甦雪的銀盒往照片飛去，金紅血液在盒面凝成西陵的喚憶咒，“母親的筆記里說，人最珍貴的不是力量，是無法被替代的記憶。九哥，你看照片背面的字 ——”
照片背面是林九的筆跡︰“隊友即家人”，字跡旁畫著小小的星芒，與他此刻臉上的青銅絲形成刺眼的對比。神樹的枝芽在照片的光芒中劇烈搖晃，林九的羅盤星芒突然閃爍，半張臉上的青銅絲出現瞬間的褪色，像被陽光照到的冰雪。
“家人？” 林九的聲音帶著痛苦的嘶吼，青銅絲在他體內瘋狂掙扎，“當我看見祖父的遺骸嵌在封印里，當我知道你們都在瞞著我虛無的真相，當我鎖骨的圖騰日夜提醒我‘守舊即滅亡’——” 他猛地指向甦雪，星芒在半空顯形出她母親的虛影，正將銀盒埋進神樹根部，“你母親早就知道吞噬模式，她只是不敢用！九闕的守舊早就該結束了！”
神樹的第九節枝干突然爆開，星砂在半空顯形出林九祖父的意識光團。老人的虛影舉著南派的星刃，往自己鎖骨的圖騰刺去，星芒在傷口處炸開，顯形出被青銅絲覆蓋的真相︰當年老人阻止吞噬模式，不是因為軟弱，是發現啟動後神樹會徹底失控，連施術者的意識都會被吞噬，變成沒有自我的傀儡。
“祖父在警告你！” 甦雪的金紅雙劍突然升空，劍刃的光芒與意識光團融合，“母親的筆記里夾著南派的‘解心咒’，能喚醒被虛無蒙蔽的心智，但需要……” 她的歸墟眼突然穿透神樹的頂端，看見林九的心髒位置，青銅絲已織成巨眼的瞳孔，正貪婪地吸收著星芒，“需要刺破虛無的核心！”
蕭戰的鐵杴突然往自己的胸口拍去，守墓人之心的光芒在暗金血液中暴漲︰“他娘的，老子這顆心還能頂一陣子！老煙槍說北派的‘換血咒’能暫時替換被污染的血脈，雪，你看準了就動手，別管老子！” 鐵杴拖著他往神樹頂端沖去，地脈之火在他身後形成長長的火龍，將蔓延的青銅絲暫時逼退。
林九的羅盤星芒突然轉向，神樹的枝芽像毒蛇般纏向蕭戰，星芒在芽尖凝成細小的青銅刃。“戰，別逼我！” 半張臉上的青銅絲突然收緊，“你以為你爹真的是自願獻祭嗎？北派的古籍里寫著，他是被執鑰人脅迫的，戰旗的背面刻著‘身不由己’！”
鐵杴在半空突然停滯，暗金血液在星芒中炸開，顯形出蕭戰父親的虛影，正舉著戰旗往熔爐里跳，背影卻對著兒子的方向，手指在背後比出北派的 “安心” 手勢。守墓人之心傳來周明遠的哽咽︰“小戰，你爹是想讓你活得安心，才沒說真相……”
“他娘的，老子知道！” 鐵杴帶著更烈的地脈之火沖過枝芽的阻攔，“我爹的選擇輪不到你這被虛無迷了心的小子置喙！” 鐵杴劈向林九胸口的青銅絲，暗金血液與星芒踫撞出巨大的光團，三派的圖騰在光中旋轉，將神樹頂端的青銅絲暫時逼退。
甦雪的金紅雙劍在此時刺入光團，金紅血液順著劍刃往林九的心髒位置流去，歸墟眼鎖定虛無碎片的核心。“九哥，醒醒！” 金紅霧氣在他半張臉上織成西陵的冰稜紋，“你鎖骨的圖騰在騙你，那些說守舊該結束的聲音，是虛無在模仿你祖父的語氣！”
林九的瞳孔突然收縮，青銅絲在他臉上劇烈顫抖。神樹的枝芽在此時突然反噬，星芒順著枝干往他體內倒流，像被戳破的氣球。營地的陣圖開始崩潰，被青銅化的考古隊員在光團中恢復原狀，只是皮膚還留著淡淡的紋路，像未褪色的疤痕。
“是…… 是祖父的星刃……” 林九望著自己胸口的傷口，那里插著半塊星刃碎片，正是從他祖父遺骸上脫落的，“他一直…… 一直在保護我……” 青銅絲在他臉上迅速褪色，卻在退到鎖骨處時突然停滯，像被無形的牆擋住，留下道猙獰的印記。
神樹的枝干在此時枯萎，星砂重新落回營地的地面，顯形出三派守護陣的殘痕。林九的羅盤掉落在地，指針雖然修復，卻永遠指向歸墟核的方向，像個無法磨滅的印記。他望著營地恢復的考古隊員，突然捂住臉蹲下，青銅絲在他指縫間閃爍，像未干的淚痕。
蕭戰的鐵杴往地上頓了頓，暗金血液在他身邊織成北派的安魂咒︰“他娘的，知道錯了就起來！老子還沒跟你算烤串錢呢！” 鐵杴往神樹的殘枝上拍了拍，“老煙槍說人這輩子誰還不犯點錯，重要的是知道回頭。九小子，你鎖骨的圖騰雖然沒退干淨，但至少……”
甦雪的歸墟眼突然穿透神樹的根部，金紅霧氣在爐底的陰影處顯形出刺眼的景象︰那小塊未被淨化的虛無碎片，正順著地脈往九闕的方向蠕動，碎片周圍的星砂都變成了暗綠色，像條隱藏的毒蛇。銀盒在掌心突然發燙，盒面顯形出母親的字跡︰“虛無最擅借勢，失控只是開始”。
“它在跑！” 金紅雙劍重新出鞘，劍刃的光芒照亮地脈的流向，“母親的筆記里說，虛無碎片能順著人的負面情緒移動，剛才九哥的失控給了它可乘之機！戰，九哥，我們得追上去，要是讓它跑到九闕的地脈中心……”
林九突然站起身，鎖骨的青銅絲在他眼底閃著決絕的光。他撿起地上的羅盤，星芒往虛無碎片的方向延伸︰“祖父的日記里說，‘犯錯者應親手彌補’。雪，戰，它往三星堆的方向去了，那里的祭祀坑還埋著神樹的幼苗，要是被它污染……”
歸墟核的入口傳來鐵面長老的呼喊，北派的守爐人正舉著戰旗往這邊趕，旗幟上的北派圖騰在光中獵獵作響。王教授扶著戴眼鏡的年輕隊員跟上，青銅板在手中泛著冷光，板面上顯形出虛無碎片的移動軌跡，直指九闕的心髒位置，像支離弦的箭。
蕭戰的鐵杴往地上頓了頓，暗金血液在軌跡上炸開︰“他娘的，正好老子這把鐵杴還沒盡興！九小子，這次你要是再敢胡來，老子就把你跟那破碎片一起劈了！雪，帶路！”
甦雪的金紅雙劍在前開路，金紅霧氣與林九的星芒、蕭戰的暗金血液交織，在歸墟核的石面織成新的光帶，順著地脈的流向往九闕的方向延伸。神樹的殘枝在他們身後漸漸枯萎，卻在根部留下顆小小的種子，外殼上沾著三瓣的血跡，像個等待重生的承諾。
而在光帶的盡頭，虛無碎片的身影越來越清晰，它正鑽進條狹窄的地脈縫隙，縫隙的盡頭，隱約顯形出三星堆祭祀坑的輪廓，那里的神樹幼苗，已經抽出了第一片嫩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