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澗,登仙台……
沐卿依眸光微虛,信步于陰之虛境為光魂所劃出的那道通路之上,不同于進來之前的心態,此刻的她,反倒是並不著急前往自己暗魂的所在之處,依稀可見的是,沐卿依的魂體中隱有一道璀璨藍光忽閃而過。
之所以沐卿依會放慢速度,便是因方才心魔的生衍使她明確地認識到一點,即便是她自認還算得是堅韌的精神,在這暗化影響無孔不入的陰之虛境內,也僅是能保證自己的光魂,能勉強處于穩定的這條水平線上。
接下來暗魂所制造的幻境,較于陽之虛境,定然會更加凶險,屆時,僅憑真理之眼的滌淨效果,想來是很難將其影響完全消弭。
故而在面對最強烈的暗化干擾前,她有必要提前為可能面臨的狀況,提前做好準備……
與此同時,利用仙界碑破開空間壁壘的芸珞,也已然是進入了先前沐卿依與晦朔鬼君的空間戰場。
“晦朔鬼君的氣息已然消散,卿依的氣息隱隱尚存,卻也是極其微弱。”
簡單環顧了一圈周遭打斗的痕跡,在對當下情況有了一個初步的判斷後,芸珞摒棄雜念,最終將自己的神識盡皆集中于湖心島處,那座初見便覺卓爾不凡的詭異結界上。
陰陽虛境外的時間,在芸珞愈發細致的探查中緩緩流逝,可伴隨著她的神識探知愈發深入,她面上原有的平靜卻是開始逐步皸裂。
“陽之虛境已破,光魂卻不見其蹤,莫非……”
似是想到了某種非常不妙的情況,芸珞的眸中露出了一抹難掩的憂慮,依著沐卿依平日里的性子,她這般破釜沉舟行事的可能性確是極大的。
身處逆境之中,絲毫不拖泥帶水的孤注一擲,的確可以起到扭轉戰局的作用,可往往,這種自斷後路的決絕,只會帶來與之願景霄壤之別的結局。
沐卿依身殞于陰陽虛境的結果,芸珞是斷然無法接受的。
可此刻,沐卿依的光魂已然完全進入了陰之虛境,當修士光暗雙魂交織于記憶所化虛境時,虛境為保雙魂主體性與修士本身統一,自是容不得外士之魂從旁干涉。
這也是芸珞此刻覺得落手之處舉步維艱的原因所在,她此番力挫參的阻攔前來,本就是為從旁協助沐卿依破境,可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她能與沐卿依尚處清醒狀態的光魂意識互通的前提之下。
倘若沐卿依的光魂處于陰之虛境,那即便是芸珞想要將破境之法告知于她,在陰之虛境隔絕機制的保護下,芸珞的努力也終不過是徒勞。
最穩妥可行的道路被堵死,芸珞雖難免覺得有些進退維谷,可卻也不會就這般坐以待斃。
根據仙界碑中傳承的古籍記載,無因緣糾葛之外士想要介入一方已成的陰之虛境,確實是天方夜譚,可若是與入境者的靈魂本質擁有相通之處者試圖干涉虛境的推演,卻也並非完全沒有門路。
想要明了其中原理其實不難,陰之虛境的排外機制在本質上,其實是為了確保入境者的光暗雙魂能夠維持完全的主體性。
如此一來,入境者此後不論是作為被暗魂同化的養料反哺陰陽虛境,亦或是以光魂之體被完全剝離與虛境之外,皆不會對虛境本身的法則及存在產生難以控制的影響。
而干涉者只要知悉了這一點,並能夠確保其介入陰之虛境的干涉行為,不會對入境者的主體性造成影響,那麼其介入的這一行為,便不會遭致陰陽虛境的過分排斥。
換而言之,芸珞此刻若想進入陰之虛境幫助沐卿依,需要具備的條件有二︰
其一,既要獲得進入陰之虛境的資格,芸珞首先需要與沐卿依擁有一定的因緣糾葛,否則便會遭到虛境的排斥。
不過這一點,芸珞卻並不是十分擔心,畢竟原身的凝焱此刻還正在沐卿依的身上,她二人間的糾葛,想來是能符合虛境要求的。
其二,為維持雙魂的主體性不受影響,芸珞需要將自身的魂體也分為光暗雙魂,將暗魂祭煉給虛境,方可以光魂入境。
這般行事的好處顯而易見,只要她能夠成功與卿依匯合,兩相配合之下,抵制住暗魂侵蝕的可能性也會大幅提高,只是,其弊端也是昭然若揭,倘若她的光魂也被暗魂同化,那她與卿依二人,將無一幸免。
成,則功成身退,敗,便共赴黃泉,這般簡單直白選擇,倒確實讓芸珞猶豫了一瞬。
雖則芸珞繼承了原身的記憶不假,可那宛若走馬觀花的場景畢竟不算是她親身經歷過的,故而即便是原身在歷練突破之時經受的生死劫難算不得少,卻也沒法達到真正意義上的感同身受。
畢竟,這一次的選擇並不似在萬獸山莊與仙胤島那般,是在迫不得已被卷入生死時速間進行抉擇,此次,芸珞並沒有到必須進入陰之虛境的那一步。
進入虛境幫助卿依脫困固然很好,但照沐卿依在原書中的劇情以及她的氣運而言,她不應會折在這里……
“陰陽虛境,名不虛傳。”
冷呵一聲,芸珞周身金光暴起,將不知何時便纏繞上身的黑色絲線斬斷,而後,芸珞的目光中再無了方才的猶豫,她神情一凝,手里結印。
“唰!”
磅礡的精神力自識海處涌起,在這股浩瀚精神力的牽引下,芸珞那與她本相並無二致的小巧元神應聲出竅。
“分神。”
低念分神二字,芸珞以體內殘存為數不多的仙力為引,輔以僅剩的全數靈力,邊是將方才自黑線的源頭處尋來的暗化氣息注入自己元神的其中一邊,另則是將多數靈力與仙力匯入元神的另外半邊。
以仙力靈力為主形成的光化氣息,與虛境中的暗化氣息在芸珞分化而出的元神中相互踫撞、交融,最終穩定為涇渭分明的一條線。
伴隨著時間的推移,光化氣息與暗化氣息間的斥性愈演愈烈,直至達到了那個無法調和臨界點!
而後芸珞的元神便分化光暗,暗魂在剛生成的一刻便被虛境納入深處,至于光魂,則是進入了先前沐卿依清醒時所在的那片精神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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