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這段故事，比之芸珞在仙胤島內所見的“舊日”，還要久遠上幾分。
“你，便是若薇？”
一襲紅衣飄飄，衣袂款款，那副精致面容與沐卿依之前有有九分相似。
可佳人雖美，嘴里的話卻是絲毫不加遮掩的霸道，對待與她身份平起的同僚，這位“沐卿依”沒有半分客氣。
“……”
見這與自己素未謀面的清沐仙尊方才見面便是來勢洶洶，若薇卻也不惱，仍是悠然自適地坐于听雨軒內，垂眸品茗。
見自己的質問被若薇輕飄飄地無視過去，清沐心中的一股無名火蹭地就往上攀升。
“在下仙名清沐，此前竟是不知，堂堂若薇仙尊，貴為曾經的仙庭副首，如今，卻是連最基本的待客之禮都不知曉。”
清沐強壓下心頭的火氣，並未直接發作，她可未曾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作為曾一向不願摻和紛爭的閑散小仙，此次為了能夠在仙庭謀求一個可期的位置，清沐所需遞交的投名狀，便是若薇曾經對家派下的打探這位失勢副首近況的任務。
不過雖說這若薇仙尊失了勢，卻也不是誰人都能輕易前來踩上一腳的，故而，哪怕是性子一向狷狂的清沐也只得學著蹩腳的話術陰陽若薇。
以她白紙一般的認知，絲毫沒能意識到，監視若薇這種一時失勢強者的重心應是在于交好和打探，如她現在這樣陰陽怪氣的行事猶為地不可取。
“待客之道？”
若薇原先並未將清沐放在心上，只當又是庭首派來落井下石的鷹犬，可這位……
若說她是來打壓自己的，其攻擊性未免有些過分低了，可若說她是來交好自己的，那面上一臉認真生氣的模樣又不似作假。
因著清沐並未給若薇帶來太多危機感，故而若薇在腦海里翻找這位清沐仙尊相關信息時不由得出了神，她縴細柔軟的指腹不住地沿著杯口畫著圈，眼神飄忽，口中，卻是無意識地將“待客之道”這四個字反復咀嚼。
此時的若薇對清沐其實並無惡感，更遑論戲耍，但她的這一系列反應落在清沐眼里卻全然變了味。
在清沐耿直的目光看來，若薇此舉無疑是在諷刺自己高攀，配不得享受她這位副首的待客禮儀。
清沐雖在權勢地位上比不得若薇這位篇副首，但一向對自身實力頗有自信的她卻不覺得眼前的這位能比她高強到哪兒去。
清沐看不得這些只會坐在高台上頤指氣使的弄權者，倘若她們真的這麼有實力，此前剿滅失控的晦朔鬼君之時，她的昔日同僚又怎會不慎仙殞，重入輪回？
雖說仙者之魂不死不滅，可肉身消殞所帶來的影響也並不算小，短則百年，長則無期的仙魂流離對于每一個仙者而言皆是難以接受的代價。
若非清沐自身實力過硬，此番墮入輪回的仙魂想必也有她的一份，這也是長久以來不願涉及仙庭派系爭斗的她忽然回心轉意的原因所在。
很快想起了這位清沐的背景，若薇也是察覺到眼下二人間這略顯焦灼的氛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冒犯到了清沐，若薇不由得勾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確是我招待不周了，清沐仙尊，請。”
若薇和聲和氣地落下一指，移開了她對座的石椅，示意清沐坐下。
見清沐落座之後依舊余怒未消，若薇斂了斂幾欲壓不住的笑意反問。
“未曾請教，清沐仙尊此番尋我所為何事？”
“自然是為了……”
清沐正欲順著若薇的問題道出自己此行的目的，忽地察覺到了些許不對，只差那麼一點，自己便要被眼前這個突然變得好說話的女人牽著鼻子走了。
“嗯？”
見清沐欲言又止，若薇適時遞上了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其中真摯溢于言表。
“自是因慕名許久，這才前來拜訪一二。”
清沐略顯心虛地別開眼，不敢直視若薇的目光，不知為何，她心里適才升起的無名火倒是瞬間消了大半。
事到如今，清沐也不指望自己這般生硬的借口能夠蒙混過去，只希望多少能夠套出些什麼有用的，實在不行，哪怕是動用武力……
“不知，清沐仙尊在外都了解了若薇的何種名聲？”
若薇的茶也不品了，直勾勾地盯著清沐扯謊的同時，嘴上還不忘順勢追問。
她倒要看看，那些人的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才會想到將這麼一個“傻子”送到自己身前。
“他們說你……”
“他們是不是說我德不配位，不思進取，醉心權謀，輕賤同僚？”
“這……”
“他們是不是還說，只要你能從我這兒打探到有價值的東西，那便許你未來仙途順遂，日後的仙庭，也再不會發生同僚仙殞之事了？”
“你暗中調查我！”
“那是自然，你既是對我圖謀不軌，何以不許我對你查上一二？”
被若薇這麼一串密不透風的話術洗禮，饒是清沐仍覺得自己不該如此輕易地就被若薇壓制，也不由得一時語塞。
不過，哪怕是自己對她有所誤解，但對于力量本質見解的相悖與昔日同僚仙殞的場景，卻始終將清沐的猶豫扼殺于搖籃之中。
若薇在仙庭副首的位置上坐了多年，又豈會看不懂清沐神情里的細枝末節？
輕嘆一口氣，若薇緩緩起身，移步至亭子旁的一處空地。
“看來，你對我的誤解很大。”
清沐可不認為自己對若薇的了解盡皆誤解，眼見若薇作勢欲走，她又豈願就這般不了了之。
“等……”
阻止的話尚未出口，一縷明淨的藍光便悄然劃過了清沐的喉間，緊接著，空氣中一抹淡淡的腥氣氤氳，一道微不可察的紅痕就這般兀然出現。
“既然言語說不通，那我們，便以手中的劍作論，如何？”
若薇眼神微涼，嘴角卻是噙著笑，叫清沐看不懂她的心中所想，不過旁的且不論，若薇的提議，確實說動了她。
清沐一直奉信這一條真理，戰斗，能夠反映出仙者最本質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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