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0 地王大廈觀景台
秋雨燕踩著五厘米高跟鞋丈量紅毯長度，珍珠項鏈在簽字台射燈下泛著冷光︰"攝像機位再往左半米，要拍到鵬城灣跨海大橋。"
秋雨燕助理小陳蹲在地上調整三腳架，西裝後擺沾著復印機碳粉︰"公證處的老陳說錄像帶要用松下ii格式，區電視台借的設備不兼容......"
"去華強北找賽格大廈307櫃台。"秦風拎著印泥盒走過來，食指蹭到盒沿的金漆，"老板姓黃，就說雲峽區老孫介紹的。"
"秦區長，電視台說搖臂攝像機進不了貨梯。"李浩然擦著汗跑來，手里攥著對講機，"消防通道又被禮儀公司的花籃堵了。"
秦風正調試簽字台話筒，聞言轉頭︰"周主任呢？讓他聯系大廈物業部王經理，就說孫耀華區長親自協調過場地。"
秋雨燕捏著簽到冊快步走近，珍珠耳墜輕晃︰"剛和公證處陳處長確認，備用印章已經送到安檢口。"她將冊子展開，"您看，捷威物流的簽字代表從副總換成法人王總了，得補辦授權書。"
"讓小林帶王總去68樓會議室。"秦風掏出鋼筆在流程單簽字，"跟陳處長說，錄像時重點拍協議騎縫章，上次招商局那份合同就吃了暗虧。"
台商林永清捧著保溫杯踱過來︰"秦區長，我們那個設備清單......"
"林總放心！"秋雨燕搶前半步，"陳樹根顧問正在對接蛇口海關，您這批注塑機走"跨境快速通道"，三天內清關。"她突然壓低聲音，"您太太捎的鳳梨酥放在2號貴賓室，用的是您老家彰化的包裝紙。"
1130 簽約大廳後台
"周主任，鴻發電子的公章印油暈染了！"公證員小張舉著文件沖進來。
周國平戴上老花鏡，掏出放大鏡︰"這是油性印台過期了，老陳你看是不是？"
海關退休的老關務陳樹根眯眼細瞧︰"確實是印油問題，不過..."他忽然翻開《印鑒備案冊》第38頁，"鴻發電子2010年變更過公章規格，備案留樣直徑小0.5毫米。"
李浩然抱著印泥盒喘氣︰"新印泥來了！按陳顧問說的，特地調了深圳報關行同款。"
粵語熱線突然響起，接線員小林捂著話筒喊︰"陳顧問！和黃總解釋下轉廠申報......"
陳樹根接過電話，粵語瞬間切換成生意人腔調︰"黃生啊，你批文要加埋環保局個份附件，我同張科長傾掂� 粘 縭 閎 詘旃 ....."
窗外tvb正播午間新聞，五個干部齊聲跟讀︰"今日港股恆生指數上升......"
1400 華南城集裝箱服務站
"楊師傅，捷威的傳真卡紙了！"實習生小吳舉著半截文件喊。
老楊頭拍打老式傳真機︰"輕點拽！這是王總手寫的設備清單......"
秦風彎腰鑽進集裝箱，頭頂撞上吊扇︰"李主任，產業魔方的展示照片呢？"
"在這兒！"李浩然掀開防雨布，"按您要求，六個面分別是......"
"秦區長！"司機老劉在車窗外喊，"富士康趙總說那兩台機床要附帶操作手冊，洪師傅正帶著學生在車間手抄呢！"
秋雨燕清點著文件箱︰"周主任，下月回訪要用的對比照片，麻煩您標注清楚新舊廠區。"
周國平掏出老式鋼筆︰"已經在背面寫了拍攝日期和坐標，您看這個gprs定位數據......"
1400 華南城集裝箱服務站
銹跡斑斑的箱體掛著"雲峽驛站"木匾，李浩然正往鐵皮牆貼手繪地圖。老楊頭搖著傳真機手柄抱怨︰"這玩意兒比油印機還難伺候！"
"您看這份傳真。"秋雨燕抽出剛收到的文件，"台商林總發來的設備清單，他特意用繁體字備注了"勿拆包"。"
秦風彎腰鑽進集裝箱，頭頂的吊扇葉片上粘著便簽條︰"這是上個月的回訪記錄？"
"每周三更新。"李浩然掀開牆角防塵布，露出整箱牛皮紙信封，"沖洗店老板說柯達相紙月底漲價，我囤了半年的量。"
窗外突然響起喇叭聲，改裝中巴車貼著"雲峽招商號"緩緩停靠。司機老劉搖下車窗︰"秦區長，剛送完富士康的趙總，他說要捐兩台老機床給開發區技校！"
秋雨燕指尖劃過車窗上凝結的霧氣︰"得在車廂加裝文件櫃，下次可以把產業魔方樣品帶著。"
1700 鵬城灣郵局
"小林同志，這箱照片超重了。"分揀員老張敲著天平，"得拆成三包。"
李浩然急得掏證件︰"這是開發區管委會加急件，您看公章......"
秋雨燕輕按他手臂︰"張師傅，上回幫您女兒找的雲峽中學復習資料，用得可順手？"見老張愣住，她將珍珠胸針推過去，"這是省里發的紀念章，抵超重費夠分量吧？"
秦風正在填寫台商林總的包裹單︰"郵編改？林總新廠區不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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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長記性真好！"秋雨燕翻開通訊錄，"但他們倉庫還在蛇口，這個月暫用新安街道郵編。"突然想起什麼，"對了，王總母親的忌日花束，我托了潮汕商會的陳會長代送。"
2100 辦事處檔案室
"秦區長，捷威追加投資的傳真！"老楊頭揮舞著紙張，"王總在蛇口碼頭現寫的。"
秦風對著燈光細看︰"這字跡......"
"集裝箱記號筆寫的，他習慣在貨物外包裝上簽字。"秋雨燕遞上放大鏡，"您看這個"冷"字，和他當年在鵬城港務局的簽到表筆鋒一致。"
保險櫃前，周國平正在歸檔︰"今日《招商日志》復寫三份，正本存3號櫃，副本按您指示送區委機要室和開發區檔案中心。"
李浩然盯著監控屏突然喊︰"快看！洪師傅在教學生調機床！"畫面里，老勞模正用粉筆在地上畫齒輪參數。
2330 鵬城北收費站
"雲峽招商號"緩緩駛入etc通道，車載廣播響起︰"下面播送雲峽區創新建立產業轉移長效機制的經驗報道......"
李浩然從後視鏡看到秦風睡著，悄悄調高空調溫度。秋雨燕將毛毯輕輕蓋在文件箱上，產業魔方木盒的頂面照片里，簽約彩帶正落在洪衛國的勞模獎章上。
"秋主任，下周的月度回訪......"李浩然剛開口就被示意噤聲。
秋雨燕指指窗外飄灑的夜雨，在手機記事本上打字︰"晨七點叫醒區長服藥，胃藥在棕色公文夾內層。"月光掠過她手腕的膏藥貼，那是在富士康車間搬樣品時扭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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