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庫的氙氣燈刺破黎明前的黑暗，秦風抓起結霜的金屬門把手，寒氣瞬間粘住掌心皮膚。結冰的金屬表面泛起細密霜花，指尖傳來針刺般的灼痛。"第117項檢測。"他念著歐盟認證清單，呼出的白霧在鏡片凝成冰花。流水線上，柑橘在紅外分揀機里翻滾，橘皮表面的蠟質層在紅外光譜下泛起孔雀綠熒光，機械臂突然卡住顆帶疤的果子。
"秦鎮長！"質檢員小周舉著檢測儀沖進來，儀器屏幕上跳動的酸度曲線突然扭曲成鋸齒狀，"酸度波動超0.3，德國人要求..."話音未落，窗外傳來重卡急剎的尖嘯。十二輛印著"天潤生鮮"的冷鏈車堵住廠門，車頭保險杠上焊接的防撞鋼刺在雪地里犁出深溝。穿貂皮大衣的男人踹開車門，貉子毛領結著冰碴︰"青河柑橘想出海？問過老子沒有！"
秋雨燕的高跟鞋敲碎冰稜，鞋跟里暗藏的微型錄音器啟動發出嗡鳴。她甩出文件夾拍在引擎蓋上︰"看清楚了，這是柏林國際食品展的邀請函！"燙金徽章在車燈下閃爍，暗藏的防偽水印投射出三色激光。男人臉色驟變，脖頸處的紋身隨著肌肉抽搐扭曲成蜈蚣狀︰"走著瞧！"輪胎碾過邀請函，碎紙上的納米熒光粉在雪地里洇出北斗七星圖案。
秦風走過來，軍大衣下擺掃落檐角冰錐︰"李總，咱們有話好好說，別在這兒鬧事。"他說話時呼出的白霧在空中凝成箭形，直指對方眉心。
"哼！"李總冷笑一聲，金牙縫里滋出煙臭，"你們青河柑橘能有今天，全是靠不正當手段！"
秋雨燕皺眉道︰"李總，這種無憑無據的指責可不好。"她突然掀開冷鏈車篷布，成箱腐爛柑橘暴露在雪光下，"需要我聯系《每周質量報告》來看看天潤的貨？"
會議室里，老式投影儀風扇發出蜂鳴。叢麗麗將u盤插入主機，加密程序自動破解時彈出1998年海關徽標。"這是摻假果肉的運輸記錄。"監控畫面里，戴口罩的工人正將發霉柑橘混入傳送帶，手套腕部露出半截飛鷹紋身。"指紋比對顯示..."她突然噤聲，數據庫頁面彈出【權限不足】警告。
劉強踹門而入，門板撞在牆上震落九十年代安全生產獎牌。手中塑料袋滴著黃水︰"他們在冷庫縱火！"液體滴在地板腐蝕出蜂窩狀孔洞，騰起的青煙裹著苦杏仁味。
秦風抓起對講機沖進濃煙，消防栓凍成冰柱的表面映出扭曲人影。他掄起鐵鍬砸碎玻璃，1987年產的鑄鐵閥門轉動時帶起鐵銹雪崩。水流噴涌瞬間，秋雨燕的尖叫從火場傳來︰"樣品庫！德國人的封簽要熔化了！"
劉強抱起干粉滅火器撞進去，滅火劑與火焰踫撞爆出蘑菇雲。"狗日的用了軍用燃燒劑！"他抹了把黑臉，掌紋里嵌著的火藥殘渣簌簌掉落。
柏林會展中心穹頂下，巴洛克浮雕在秋雨燕後背投下蛛網陰影。她切換著同聲傳譯器，耳麥里突然傳來電流干擾雜音︰"我們的果膠含量達到..."德國采購商霍夫曼突然舉起玻璃罐，罐底沉澱物在射燈下折射出金屬光澤︰"為什麼這批樣品有黑色沉澱？"
展廳空調出風口飄來一絲熟悉的印泥味。冷汗滑進衣領，她想起昨夜視頻會議上秦風熬紅的雙眼︰"立刻檢測第三生產線！"手指在平板電腦上快速滑動，調出實時監控畫面——流水線末端有個穿檢疫制服的身影正在更換添加劑罐。
青河縣實驗室里，原子吸收光譜儀吐出長串數據。傳真機吐出的德文報告︰"沉澱物是德國今年剛禁用的添加劑！"傳真紙突然自燃，邊緣焦痕形成趙字輪廓。
海關通關大廳的電子鐘跳向2358，秒針每次跳動都帶起電流雜音。秋雨燕的指尖在報關單上掐出月牙形凹痕，指甲縫里滲出的血珠在紙面凝成嘆號。穿制服的老報關員推了推老花鏡，鏡腿纏著的膠布印有1998年海關徽記︰"簽名模糊，需要重新..."
"稍等。"孫凱的牛津皮鞋叩響大理石地面，鞋跟暗格里的信號干擾器啟動。黑色公文包上的銅扣閃過寒光，包內曾露出半截《涉外經濟案件偵查紀要》。他掏出泛著藍光的特制手機，基站偽裝程序自動激活︰"陳關長，青河縣的出口資質是林省長親自盯的，是今年省里重要的民生工程。"
老報關員的手突然顫抖，驗訖章懸在半空。孫凱翻開《跨境貿易特別通道管理辦法》，修長食指劃過第三款第二條︰"農產品緊急出口適用紅色通道，您應該收到總署的加密傳真了。"
傳真機突然吐出熱敏紙，鮮紅的"特急"字樣還在發燙。孫凱用鋼筆尾端輕點印章防偽紋︰"這是1998年版的檢疫章吧？新版防偽線應該有七條激光紋。"他忽然貼近老人耳語︰"您兒子在雲澤海關的轉正手續..."
電子閘門升起的剎那，劉強的冷鏈車撞碎雪幕沖入月台。孫凱卻按住秦風肩膀︰"讓三號車走人工通道。"他摘下眼鏡擦拭，反光中映出冷鏈車底盤吸附的微型定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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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度傳感器異常！"警報聲炸響時，孫凱已撥通省技術監督局︰"啟動三號預案，切換備用溫控系統。"他轉身對目瞪口呆的海關人員微笑︰"省里去年引進的德國應急模塊，見笑了。"
柏林展廳的射燈驟然熄滅，霍夫曼舉起手電照向展台。秋雨燕掀開黑布，二十盞鎂光燈同時亮起，玻璃罐里的果醬在光線下晶瑩如琥珀。"這是實時監控畫面。"她點擊平板，青河縣果園的雪景躍然屏上。
鏡頭突然推向枝頭冰凌，王德福布滿凍瘡的手摘下柑橘︰"四十年前鬧饑荒，這棵樹救活過十二戶人家。"老人切開果子，橘瓣在檢測儀下泛著熒光︰"德國朋友，嘗嘗真正的青河味道。"
霍夫曼的喉結動了動，突然抓過話筒︰"我們需要三千噸！"掌聲雷動中，秋雨燕瞥見角落閃過的貂皮衣角。她悄悄按下警報器，柏林警車的鳴笛由遠及近。
慶功宴的香檳塔折射水晶燈光芒，孫凱卻站在陰影中把玩u盤。監控畫面顯示趙天洪秘書昨夜潛入辦公樓，鼠標光標突然停在某幀——那人袖口露出半截青筋，與二十年前礦難卷宗里的手部照片完美重合。
"當年紅星煤礦的會計，現在給趙天洪開車。"孫凱將u盤劃給秦風，"林省長讓我轉交句話︰沉船時最先淹死的，往往是急著跳船的老鼠。"
窗外暴雪呼嘯，孫凱的大衣下擺掃過台階積雪。他忽然駐足回望︰"听說李強在獄中供出個瑞士銀行賬號？"手機屏幕亮起加密郵件，甦黎世湖畔的別墅照片在雪光中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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