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曉杭時是孟七的。
何止許肆一人。
他也知曉。
許肆可以肆無忌憚的喊“七七”。
他的心思,就像在陰暗處生長的菌菇。
一旦見了陽光, 就會腐爛成一堆臭水。
臭不可聞。
“姐……姐……”
淚水在眼眶中形成鏡面,孟七的臉,好似就在他的眼前。
他伸出手,想要觸踫。
卻發現,面前的只是空氣 。
就像他和孟七在末世的那點情意。
鏡花水月,是氣體形成的虛幻。
手在垂下去的瞬間。
接觸到了實體。
孟七蹲下身子,握住了他的手︰“朱麒,你和我,和許肆,最大的不同就是,若有一天,我入魔,許肆會斬我于唐刀之下, 同樣的,我也會讓許肆下地府。”
她撩起一彎美眸,緊了緊握著朱麒的手︰“愛情,會讓人變美,同樣也會讓人成為傀儡,我們,不能讓愛情定義我們的人生。”
朱麒從喉嚨深處笑出聲。
鮮血,順著他的心口,汩汩往外冒。
是啊。
他這悲哀的,被愛情左右定義的人生。
當年
全村人都死了。
只活下了他。
他反而為了愛情,跟波比琉阪合作。
在末世,活著都是奢望, 他卻一心為了愛情。
朱麒望著孟七的眸子,那雙古典的細長眸子里,是清醒和理智。
他忽然懂了,為何會一步錯步步錯。
其實,源于自己的內心。
“姐姐……”朱麒用盡全力,出口的話,依然沙啞虛弱。
心口的血,流速變慢。
他明白的太遲了。
孟七已經在她的心里生根發芽,佔據了他的五感。
直至咽氣,他都沒舍得閉眼。
孟七嘆了口氣。
緩緩站起身。
垂眸望著朱麒的尸體。
朱麒說,神胎不是自己建造的這里。
也就是說,還有一人和神胎合作。
怪不得。
判官離開地府,需要上報。
也不可長時間在陽間停留。
回來後,還要做報告,將自己去了哪里,做了什麼,悉數告知酆都。
為的,就是防止他們禍亂人間。
難不成……是酆都?
孟七眯起眼。
酆都這些年,心思一直都在諦听身上。
且,酆都是孟七的直屬上司,多年來,她了解酆都,就像農民了解大糞。
想要拿捏酆都,只需要鉗制住諦听就夠了。
如果是酆都的話,他不會將自己的弱點擺在明面上。
難不成是閻王?
那就更不可能了,閻王整天忙的腳不沾地。
就算神胎想要跟閻王合作。
閻王也只會說︰“你若是閑,閻王給你做?”
“阿七!”外面響起了老白的聲音。
房間連同朱麒一起,肉眼可見的消失。
孟七重新回到金字塔內。
老白著急的臉色更白了,看見孟七,像是心髒病人看見了速效救心丸。
“你去哪了?那小東西,沒怎麼你吧?”
孟七盯著老白的臉,看了一會兒,莞爾︰“朱麒死了,自殺。”
好像要將這張臉刻進腦海。
那張臉,紅唇輕動。
“我會為你報仇的,為你們村的人報仇。”
朱麒艱難的揚起笑臉。
此刻,他的笑容好像回到了最初,清澈干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