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瑟剛想反駁,忽的想到什麼。
瞥一眼許肆緊抿的唇線,扯了扯許儀的衣袖︰“許儀,算了吧,許隊應該是心情不好。”
她的反應,被許肆理解成心虛。
說話聲線冷了幾分︰“你們的事,我不管,但你若敢做出傷害我們姐弟情分的事,別怪我不顧同事一場的情面。”
姜瑟從江陽公安局離職了。
這事兒許肆知道。
許儀愛養著她,那是她的事情。
兩人感情好,許肆祝福。
姜瑟若是出ど蛾子,就別怪他了。
姜瑟被許肆的冷調激的渾身一抖。
下意識的往許儀身後縮。
許儀扯著姜瑟的手腕,騰出一只手,翹起腳對著許肆的腦袋就是一巴掌。
出言訓斥︰“怎麼跟你姐婦說話呢?長幼尊卑都不懂了?”
許肆︰“???”許儀說的什麼鬼話?
此時。
手術室的門打開。
醫生拿了一張病危通知單讓許肆簽署。
“病人大腸泄露,腹腔感染,歲數大了,求生欲不強,我們只能盡力搶救,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
許肆和許儀面色皆是一沉。
二人對視一眼,都不說話了。
姜瑟握緊許儀的手,安慰道︰“即便伯父……也只是先一步去給你們準備下輩子的家,阿時說過,死亡其實就是去去就來。”
“切”許儀喉頭隱有哽咽︰“下輩子,誰還要他當爹啊。”
她轉身坐在長椅上,盯著“手術中”三個大字。
許肆挨著許儀坐下。
直至醫生又下了一張病危通知單後,許世勛還是咽了氣。
醫生摘下口罩︰“腹腔感染太嚴重,雖及時做了腸道修復術,但病人的精神狀態太差,沒挺過來。”
許肆和許儀眼眶通紅。
內心極其復雜。
都說人死債消,可許世勛給姐弟二人造成的心理陰影伴隨終身。
醫生將蓋著白布的許世勛推出來。
許儀窩在眼眶中的眼淚滑落。
她狠狠的給了自己一耳光︰“瑪德!真賤!”
說好了要恨許世勛一輩子。
卻還是因為他的死,感到難過。
姜瑟攔住許儀的手︰“我相信,當時的你肯定是恨的,可當時的恨和現在的憐憫心疼,不沖突。”
誰說,愛一定要全身心的愛?
又有誰規定,恨就一定是全然的恨?
身為心理醫生,她最是知道。
人的內心,從來不是單一的情感。
“死者家屬可以去停尸間跟遺體告別,抓緊準備後事。”
推著許世勛的醫生高聲道。
姜瑟將許儀擁進懷里︰“沒事,不管當時是什麼心情,只需要知道現在的你是什麼心情就好。”
在姜瑟的安慰下,許儀趴在姜瑟的肩頭,放聲大哭。
邊哭邊罵。
“老不死的終于死了!”
“可他怎麼會那麼早死?”
“我還沒恨夠!他一定是故意的,瑟瑟,你听醫生說了嗎?他是能挺過來的……”
姜瑟哄孩子似的輕拍姜瑟的背︰“嗯,他挺幸運的,就算是死,也可以有選擇的權利。”
沒有出生的選擇權,有了死亡的選擇權,對許世勛來說,也是一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