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鐵衣》劇組目前在橫店一景區的最深處,仿制的朱紅宮牆透著一股冷硬的質感。
一大早,徐景行就被姜瀾開車送到劇組,車里比昨日多了一個年輕人,名喚方普,是她昨天說給他安排的今天會到位的助理。
到了劇組後,徐景行試裝試得很順利,深藍色的錦衣衛小旗官制服穿在他身上,腰側懸著一柄制式長刀,襯得他本就挺拔的身形愈發身長玉立。
到了第二天徐景行正式入組開拍時,姜瀾更是特意騰出時間來盯他的第一場戲,她站在監視器旁,目光始終落在場中徐景行的身上,指尖無意識的摩挲著手中的礦泉水瓶,說不擔心是假的,畢竟是新人第一次上有分量的古裝戲,光是繁復的服飾和沉重的刀鞘就夠分心了,更別說還要記走位、對台詞,兼顧鏡頭角度。
去年她也帶過一個新人,就因為總踩不準攝像機的運行軌道,被導演當著全劇組人的面罵了個狗血淋頭,到最後眼圈通紅,差點落下心理陰影來。
“各部門準備,第三場一鏡一次!”副導演的喊聲瞬間穿透片場的嘈雜,現場氛圍瞬間安靜不少。
這場戲講的是小旗官在宮門前值守,攔下試圖私闖的可疑太監,短短的幾句對話,暗藏著各種隱晦機鋒。
徐景行站在指定的紅地標上,身姿筆挺如松,卻不是刻意繃緊的僵硬,而是他經歷世事特有的沉穩,因為考慮自己演的是個常年習武的錦衣衛,徐景行雙肩微沉,重心落在後腿處,這樣既符合侍衛隨時戒備的狀態,又巧妙避開了身後的反光板。
姜瀾見狀,在監視器後面微挑了一下眉,這個站位,既讓側臉能完整暴露在主鏡頭里,又沒擋住身後的群演背景,顯然是做過功課研究過分鏡圖的。
“站住。”徐景行這次開口聲音要比平時講話低沉兩度,帶著少年人尚未完全褪去的清亮,卻又刻意壓出幾分獨屬于錦衣衛的冷厲,他是沒當過錦衣衛,可上個任務世界他作為大靖皇帝,常跟類錦衣衛組織的鎮撫司統領打交道,如今只要顯露出一兩分駱養性的感覺,他就能完美演出小旗官。
鏡頭里,徐景行側身攔人時動作干脆,拔刀時刀鞘與地面輕磕,發出 的一聲脆響,不大,卻剛好能讓鏡頭捕捉到音效。
跟他對戲的是個老演員,見他狀態穩定,也順勢入了戲,而後挑眉道︰“小旗官好大的威風,可知咱家是誰?”
徐景行抬眼,目光掃過對方腰間的腰牌,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嘲諷,快得幾乎看不見卻被鏡頭精準地抓了下來了,“管你是誰,宮門禁地,無令牌者,概不放行。”台詞說得字正腔圓,尾音微微下沉,不卑不亢又透著不容置喙的強硬。
姜瀾見拍攝順利忍不住湊近了監視器,而後看見屏幕里徐景行入戲後的眼神里既有底層侍衛的警惕,又藏著幾分未被磨平的稜角,完全不像個剛畢業的學生,倒像是真在宮牆下站了數年的錦衣衛旗官。
“卡!”導演喊停時,臉上沒什麼表情,只對著場中開口道︰“徐景行是吧?走位很準,情緒也對,保持住,下一條順一遍全景。”他這話里沒有訓斥也算不得表揚,卻已是對徐景行這樣的新人有難得的寬容。
徐景行微微頷首,退回原位時,目光不經意間掃過監視器的方向,而後與姜瀾對上視線,隨即他禮貌性地點了點頭,眼神里沒有一絲新人會有的緊張跟忐忑。
姜瀾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同時心里覺得自己撿到了寶,她原以為徐景行這個新人今天做到不出錯就好,卻沒想到他不僅精準踩中了所有鏡頭標記點,就連細微的表情和肢體語言都設計得恰到好處,不愧是科班生,基本功可真扎實,更是用心琢磨了自己要演的角色,哪怕這個角色很小,小到幾乎不起眼。
接下來的幾場戲,徐景行的表現一如既往的穩定,只有一場需要他在混亂中戰死的戲份,導演要求他既要狼狽,又要保留錦衣衛旗官應有的風骨,稍作思考後,當他被群演推倒時,沒有直接摔得四仰八叉,而是借著慣性踉蹌兩步,右手死死攥著刀柄跪倒在地,後背中箭的瞬間,他猛地抬頭看向宮牆方向,眼神里閃過一絲不甘,隨即才緩緩垂首,身體僵硬的倒下。
整個過程不過三四秒鐘,他卻把一個無名小卒的忠誠與遺憾演得淋灕盡致,讓監視器後的導演難得嘖出了一聲,對姜瀾開口道︰“這小子,是你新簽的吧,你這次運氣不錯,這新人是真有點東西在身上。”
姜瀾聞言,露出一抹很淺卻很真實的笑來,自從她入圈當了所謂的經紀人,她見過太多急于求成的新人,要麼仗著自己有天賦忽視基本功,要麼被鏡頭嚇得手足無措,像徐景行這樣,能把學校里教的東西真實融進角色里又帶著股天生鏡頭感的存在,實在太少見了。
收工時已近黃昏,徐景行卸了妝,換回自己的衣服,在助理小方的帶領下快步走到姜瀾跟前,姜瀾看著他淡定得仿佛不像個新人的狀態,忽然笑了起來,“你可真給了我好大一個驚喜,剛剛導演說了,因你表現良好,後面有場戲還需要你演一下,明天給你劇本。”
徐景行淡定點頭,“謝謝姜姐,也謝謝導演。”作為一個圈內新人,徐景行將自己定位看得很清楚,雖然他在上個任務世界是那九五至尊的皇帝,也絲毫不影響他現在在娛樂圈當一個謙虛低調的藝人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