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來,細雨如絲,悄然墜入初秋的清風鎮,就連風里都裹著涼意,初初綻開的桂花,香味在潮濕的空氣里蔓延開來,給小鎮蒙上一層朦朧的詩意。
徐景行頂著細雨,將自己于昨晚捆的六扇門捕快,交還給了蕭長風,看著對方臉上一瞬間閃過的不自然的神色,徐景行就知道,這位六扇門總捕頭身上,問題不小。
正當蕭長風想開口同徐景行說些什麼的時候,一支長箭插著他的頭頂飛過,深深釘入門框當中,附帶的,還有一封書信。
徐景行見狀,眉頭微挑,而後從容上前,將信封取下,拆開一看,里面裝有一封燙金帖子,帖子封口處還印著一枚精巧的玉印,形如半輪殘月。
“奇怪,會是誰給我們送帖子來?”蕭長風開口問道。
“蕭捕頭,對方如此這般給我們下帖子,想來就是不想在此刻暴露身份。”說著,徐景行就順手打開了手上拿的燙金帖子,帖子上用娟秀的簪花小楷寫道︰天機秘藏,江湖將亂,君若有意,于三日後醉月樓見——池素影。
看到池素影這個名字,徐景行莫名就想起了那日攔他去路的白衣女子,只是這天機秘藏又是打哪冒出來的,江湖上為何不曾有這秘藏的傳聞,還是說這天機秘藏說的就是前朝元宸太子的寶庫,而這池素影,就是元宸太子的後人?
“徐兄弟,醉月樓不在這清風鎮,若是咱們有心前往赴約可得立馬啟程趕往京兆府。”
“蕭捕頭說的沒錯,既然有人給我們下了帖子,這熱鬧,說什麼我們也得去瞧一瞧。”雖有些熱鬧湊不得,但京兆府距離峨眉山所在的眉州府很近,正好他可以借此機會前往峨眉山一探究竟。
………………
三日後,徐景行順利抵達京兆府,而醉月樓,臨水而建,雕梁畫棟,是京兆府最雅致的地方沒有之一。
來到醉月樓後,徐景行便與蕭長風分開活動,畢竟對方身為六扇門總捕頭,還是有自己的社交圈子需要去應付。
而徐景行倚在二樓欄桿邊,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目光掃過樓下來往的賓客, 他並未刻意遮掩自己的容貌,江湖上認得他的人不多,畢竟像他這樣沒有門派沒有驚天名聲的游俠,本就不會不引人注目。
“徐公子。” 一道清冷的聲音在徐景行身後不遠處響起,他循聲回頭,只見一襲白衣的池素影站在珠簾後,她面容清麗,眉目如畫,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雙清亮有神的眼楮,像琥珀一般映著光華。
“池姑娘?”徐景行開口問道問。
池素影微微頷首,抬手掀開珠簾︰“還請徐公子前來與小女子小敘片刻。”
徐景行從善如流,起身來到池素影所在的雅間內,他進入時,屋內擺的鎏金蓮花臥龜燻爐里焚著淡淡的檀香,案幾上還擺著一壺酒,一碟精致的糕點,兩只鎏金酒杯。
池素影斟了一杯,推至徐景行面前,“徐公子可知天機府?”
徐景行端起酒杯,卻不飲,只是輕輕搖晃杯中美酒,“二十年前被滅門的那個天機府?”
“是。”池素影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天機府曾掌天下機關秘術,府中藏有前朝皇室遺留的天機寶藏,引得江湖上下所有人覬覦,一夜之間,滿門被屠,只有我僥幸逃了出來。”
徐景行聞言,上下打量了池素影一眼,而後開口問道︰“所以,你是天機府的後人?”
“確實如此,我乃天機府府主之女。”池素影從袖中取出一枚殘缺的玉玨,放在桌上,“這是開啟前朝寶藏的鑰匙碎片,另外三塊不知所蹤,想來藏在江湖某三大門派手中。”
徐景行拿起池素影放在桌上的玉玨碎片,這玉玨觸手冰涼,邊緣呈鋸齒狀,顯然只是完整鑰匙的四分之一,玉玨上刻著繁復的紋路,隱約還能辨認出天機二字來。
“你想要我幫你拿回另外三塊?”徐景行開口問道。
“是。”池素影抬眸,她的眼神此刻格外的幽深,“但請徐公子放心,我不會讓你白做事的。”說完,她再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輕輕放在桌上。
徐景行掃了一眼桌上通體碧綠的玉佩後,開口問道︰“僅憑這一枚玉佩?”
“這是漠北一座古墓的鑰匙,里面有江湖武林人人趨之若鶩的武功秘籍,你幫我找回玉玨,我就告訴你那座古墓的位置。”池素影直視著徐景行開口回道。
有《覺照經》在,徐景行對所謂的武功秘籍興趣不大,但為了不引起池素影的懷疑,他沉默了片刻後,開口回問道︰“江湖上想找天機寶藏的人不少,我又憑什麼信你?”
池素影並不惱怒,只是從袖中取出一卷泛黃的絹帛來,在他面前緩緩展開,“這是天機府當年的秘錄,記載了三大門派商量著如何瓜分前朝寶庫的珍寶。”說著,池素影指向其中一行字繼續開口道︰“天機府滅門當日,大俠風無痕受托護送府主幼女離府,途中遇伏,從此下落不明。”
徐景行盯著池素影拿出來的絹帛看了片刻,雖心里清楚池素影所說大多不實,他也沒有當眾拆穿對方,這池素影,天機府府主幼女的身份應當不怎麼真,她要麼是前朝元宸太子的後人,要麼就是暗影門背後的主人。
“當年參與滅門的三大門派,如今已演變為鐵旗盟、丹霞派和千機樓。”池素影等了片刻才收起絹帛,“鐵旗盟盟主岳擎天,丹霞派掌門甦映雪,千機樓樓主墨九幽,他們應當各自持有一塊由天機府收藏的玉玨碎片。”
徐景行摩挲著手中的殘缺玉玨,忽然開口問道︰“若天機府真是被他們三家滅的門,你又是如何活下來的?”
聞言,池素影的睫毛微微顫動,眼眸中閃過一絲晦暗︰“我被藏在密道里,親眼看著他們殺人……”
“最後一個問題,池姑娘,你為何選擇我替你尋找剩余的三枚玉玨?要知道我不過是一無門無派的江湖游俠而已,唯一值得稱贊的也就是飛刀使得還不錯。”
“正因為你無門無派,所以我才選擇你幫我拿回另外三枚玉玨,我相信你……你跟其他江湖人不一樣。”
窗外,暮色漸沉,細雨又起,徐景行聞言,在心里嗤笑一聲,之所以選他這個無門無派的人,只怕是覺得他好欺負罷了。
“池姑娘,既然你心里清楚在下不過是無門無派的一個江湖游子而已,就該知道,像這麼大的麻煩,不是我這種身份的江湖游人能摻合的,你的忙我幫不了,還請池姑娘另尋江湖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