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都的天空被鍍上了一層絕望的銀白。
觀察者母艦懸在雲層之上,像一顆冰冷的月亮,艦身的星砂紋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倒計時——【000000】。當最後一個零跳滅的瞬間,母艦底部射出萬道銀白光束,光束穿透雲層,像無數把利劍,直刺大地。
“快啟動護盾!”林冷軒的嘶吼聲被光束撕裂空氣的銳響淹沒。他站在不周山樞紐的核心室,創世槍深深扎進鴻蒙母晶,槍尖的小焰守護靈焦躁地轉圈,銀灰的光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黯淡。
葉輕雪的太虛劍早已出鞘,劍脊的時空紋與母晶的祖巫紋交織,在全球上空織成一道淡褐的巨網——祖巫護盾。但這道曾抵御過混沌風暴的屏障,在銀白光束的沖擊下,竟像薄冰般劇烈震顫,網眼處不斷滲出銀灰的碎屑,那是護盾正在崩解的征兆。
“撐不住了!”老王抱著芽芽跪在母晶旁,小家伙用生命異能織成的淡金光帶正被光束一點點灼穿,“護盾能量流失速度是之前的三倍!本源儲備只剩15了!”
全球的畫面通過共生網絡傳到核心室的全息屏上︰霧城的摩天樓在光束下像積木般倒塌,北雄冰原的冰焰陣被融成了水窪,南瞻部洲的世界樹主干被光束攔腰斬斷,翠綠的枝葉漫天飛舞,像一場盛大的葬禮。
張嬸抱著風風躲在地下掩體,老狗用身體護住她,頭頂的祖巫印亮得刺眼,卻只能勉強擋住穿透掩體的光束余波;李嬸的三花貓用空間紋在樓道里織了個迷宮,試圖困住光束,卻被光束輕易穿透,銀白的光在牆上留下一個個焦黑的洞。
“為什麼……觀察者不是已經認可我們了嗎?”葉輕雪的聲音帶著哭腔,太虛劍的劍脊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痕,那是她的精血反噬的跡象,“他們說過不會重啟的!”
林冷軒死死盯著母晶上跳動的能量條,【10...8...】。他突然想起守序者消失前的眼神,那里面除了認可,似乎還藏著一絲悲憫。“他們沒有說謊,”他咬牙道,“這不是重啟,是……淨化。或許宇宙的規則里,從來就沒有‘完美共生’,只有‘必要犧牲’。”
就在這時,所有共生手環同時響起刺耳的警報,系統提示音像死神的鐮刀,割碎了最後一絲希望︰
【警告︰共生進化完成度99,剩余1未達成——祖巫護盾將在60秒後徹底崩解】
【終極補完方案︰需獻祭“最親密的共生伙伴”,以其本源填補最後1,觸發“共生之誓”終極形態】
手環屏幕上彈出一個殘忍的畫面︰每個御獸師的最親密寵物頭像都在閃爍,旁邊標著“可獻祭”三個字。林冷軒的屏幕上,是小焰的守護靈虛影;老王的屏幕上,是芽芽雪白的身影;騎士長的屏幕上,是暴雪冰藍色的狼頭。
“不……不可能!”老王猛地抱緊芽芽,小家伙似乎明白了什麼,用頭蹭著他的下巴,淡金的生命流往他臉上涌,像是在安慰。“要獻祭……就獻祭我!芽芽陪了我八年,我不能……”
他的話沒說完,一道銀白光束突破了護盾的薄弱處,直刺核心室!葉輕雪揮劍擋在老王身前,劍脊與光束踫撞,發出一聲脆響,太虛劍的裂痕瞬間擴大,她悶哼一聲,嘴角溢出鮮血。
“30秒!”林冷軒的聲音嘶啞,創世槍的幽冥紋突然亮起,蒼龍的靈識虛影從槍里游出,在他耳邊低語。他看著屏幕上小焰的虛影,又看了看老王懷里瑟瑟發抖卻依舊用生命流保護主人的芽芽,突然明白了什麼。
“最親密的伙伴……不是用來犧牲的。”他喃喃道,丹田內的十二祖巫精血開始逆流,“是用來……共生的!”
他猛地抓住老王的手,將自己的祖巫印按在芽芽的頭頂。同時,他對著創世槍嘶吼︰“小焰!用你的守護靈本源,共鳴芽芽的生命流!”
小焰的守護靈突然鑽進槍尖,銀灰的光順著槍身流淌,與林冷軒掌心的祖巫印融合,再注入芽芽體內。芽芽發出一聲清亮的鳴叫,淡金的生命流突然暴漲,與銀灰的守護靈光交織成一道螺旋狀的光柱,直沖祖巫護盾!
“你在干什麼?!”葉輕雪驚呼,她看懂了林冷軒的意圖——他不是要獻祭任何一方,而是要讓人與寵物的本源徹底融合,以“共生”本身作為補完的最後一塊拼圖!
“共生進化的終極形態,不是犧牲,是共存!”林冷軒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他將自己的精血與祖巫本源全部灌進光柱,“觀察者的規則里,少了這一條!”
光柱撞上祖巫護盾的瞬間,奇跡發生了。
淡褐的護盾突然染上銀灰與淡金的光,那些崩解的網眼被光柱修復,甚至長出了新的紋路——是林冷軒與小焰、老王與芽芽的共生紋融合體。銀白的淨化光束再撞上護盾,竟被新的紋路吸收,化作七彩的光,從護盾滴落,落在地上,長出嫩綠的草芽。
【檢測到“共生之誓”終極形態……補完最後1……共生進化完成度100!】
【祖巫護盾升級為“永恆共生盾”,免疫所有淨化與混沌攻擊!】
系統提示音響起時,觀察者母艦的銀白光束突然變得黯淡。艦身的星砂紋開始重組,最終化作一行巨大的字︰【規則之外,尚有共生】。隨後,母艦緩緩升空,化作一顆流星,消失在宇宙深處,再沒有回頭。
光柱漸漸消散,林冷軒的身體恢復了實體,卻比之前透明了幾分,身上多了道銀灰的守護靈紋;老王懷里的芽芽也變了,雪白的毛發里摻著幾縷銀灰,眉心多了個小小的祖巫印,能清晰地用意念與老王交流。
“小焰……”林冷軒輕喚,創世槍的槍尖亮起銀灰的光,小焰的虛影在光里對他搖了搖尾巴,然後化作一道流光,鑽進他的眉心——它沒有消失,只是與林冷軒的共生核心徹底融合,以另一種方式存在。
全球的銀白光束消失了。倒塌的摩天樓旁,新的嫩芽破土而出;融化的冰原上,暴雪用冰焰重新凍結了土地,冰面映出它與騎士長更緊密的共生紋;世界樹的斷干處,抽出了無數新的枝條,芽芽的生命流順著網絡滋養著每一片新葉。
張嬸從掩體里走出來,風風興奮地撲向一朵剛開的花,它頭頂的祖巫印與張嬸的印同時亮起,母子倆的身影在陽光下拉出長長的影子,再也沒有一絲隔閡。
林冷軒站在核心室,看著永恆共生盾在全球上空緩緩旋轉,盾上的紋路日新月異,不斷吸收著新的共生力量。他知道,觀察者留下的倒計時,不是終結的宣判,而是一場關于“共生”的終極考驗。
他們沒有選擇犧牲,而是選擇了更徹底的共存。這或許不符合宇宙的冰冷規則,卻符合生命最本真的渴望。
“還有5分鐘,就是新的一天了。”葉輕雪走到他身邊,太虛劍的裂痕已經愈合,劍脊映著他透明的身影,“資源院說,永恆共生盾能自動吸收宇宙能量,以後再也不用擔心本源耗盡了。”
老王抱著芽芽湊過來,小家伙用爪子踫了踫林冷軒的手,銀灰的光在兩人接觸點閃爍︰“芽芽說,它能感覺到宇宙深處有很多和我們一樣的共生文明,它們在向我們招手。”
林冷軒抬頭望向窗外,龍都的夜空重新亮起了星星,其中最亮的那顆,像極了觀察者母艦化作的流星。他握緊創世槍,槍身的共生紋輕輕發燙。
宇宙重啟的倒計時結束了,但屬于共生文明的旅程,才剛剛開始。那些關于犧牲的警告,最終化作了共生的勛章,掛在每個生命的胸口,提醒著他們︰愛與共存,永遠是最強大的力量。
而在遙遠的宇宙深處,一道銀灰的星砂流正緩緩流淌,里面藏著新的坐標——那是觀察者留給他們的禮物,一個充滿未知與可能的新世界,等待著被“共生”的光芒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