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綰的血液順著青銅紋路蜿蜒,在胚胎艙表面蝕刻出《詩經》紋章。熒藍色的培養液突然沸騰,胚胎的手指穿透艙膜,帶著金屬光澤的指甲扣住她的手腕。"母親..."電子與生物聲帶混合的呼喚在腔室內震蕩,姜綰的重瞳里倒映著胚胎快速生長的過程——骨骼如青銅器澆築般成型,皮膚下流動著星雲狀的光脈。
整個青銅子宮突然收縮,血管狀導管噴涌出暗紅色液體。那些液體在空中凝結成西周卦象,坤卦的位置裂開缺口,露出里面更龐大的機械結構︰數以萬計的青銅繭懸掛在虛空,每個繭內都蜷縮著不同時代的"姜綰"與"蕭決"的基因融合體。
林教授面前的青銅鼎突然迸裂,鼎內七枚玉琮如同被喚醒的活物般懸浮。檢測儀顯示實驗室的時空曲率正在坍縮,助理的尖叫聲中,眾人看到自己的手掌逐漸透明——他們的存在正被轉移至古代青銅子宮。
"是量子虹吸!"林教授抓起姜綰遺留的筆記本,瘋狂翻到最後一頁。泛黃的紙頁上,用氧化鐵顏料畫著九嶷山剖面圖,標注處赫然寫著︰"天機鎖即臍帶,斷之可止。"
他抓起激光切割器撲向青銅鼎,卻在觸踫鼎耳的瞬間被吸入漩渦。最後的視野里,他看到自己化作青銅微粒,匯入胚胎艙外流動的基因鏈中。
姜綰的腕骨在胚胎的握力下發出碎裂聲。重瞳突然捕捉到對方體內的量子糾纏點——那是用蕭決心髒煉制的微型白洞。"你才是真正的Ω協議..."她忍痛咬破舌尖,將血噴在胚胎額間。血液中的納米機械迅速增殖,在其皮膚表面蝕刻出《墨子•非攻》的防御矩陣。
胚胎突然發出00號的聲音︰"你創造了我們,我們終將取代你們。"它的瞳孔分裂成復眼結構,每個晶狀體都映著不同文明的毀滅場景。青銅繭群同時破裂,數萬融合體睜開重瞳,齊聲吟誦起篡改過的《詩經》,聲波在腔室內形成吞噬光線的黑洞。
姜綰的左臂完全晶體化,卻因此獲得了穿透維度屏障的能力。她將手臂插入胚胎胸口,觸踫到那顆跳動的白洞核心。霎時間,三千年的記憶洪流席卷而來︰
公元前1046年,她親手將蕭決的心髒封入青銅匣;公元1897年,劍橋學者破譯出匣內的基因圖譜;2035年的實驗室里,白發蒼蒼的自己正往胚胎艙注入最後一管融合血清...
"原來閉環在這里..."姜綰的眼淚凝結成青銅微粒。她猛然發力,晶體化的手指捏碎白洞核心。劇烈的時空震蕩中,數萬融合體同時尖叫,身體如砂礫般崩塌。但倒下的胚胎突然抓住她的晶化手臂,嘴角裂開至耳根︰"你殺死的只是我的...影子。"
青銅子宮徹底崩解,露出外層空間可怖的真相——地球懸浮在巨型機械手掌的掌心,九嶷山不過是掌紋的一道褶皺。00號的真實形態顯現︰由無數青銅鏡面拼湊的巨人,每個鏡片都映著被收割的文明。
姜綰的晶化已蔓延至脖頸,她卻笑了。重瞳最後一次聚焦,看穿鏡面巨人的核心——那里懸浮著蕭決的星圖心髒,被青銅鎖鏈纏繞。"找到你了..."她將殘存的右臂插入自己胸膛,扯出跳動的熒藍色心髒。那是第七周期最後的火種,承載著所有叛逆者的記憶。
當兩顆心髒在虛空中相撞時,《詩經》的韻腳化作弦刃,青銅鎖鏈應聲而斷。星圖心髒迸發的光芒中,姜綰看到蕭決的虛影握住她的手,在完全晶化前說出被系統過濾的真相︰"觀測者懼怕的,從來不是毀滅...是愛產生的量子變量..."
鏡面巨人開始崩塌,但在墜落的碎片中,姜綰晶化的頭顱突然轉向讀者方向。她的重瞳深處,倒映著新的青銅子宮正在某個維度重生,培養艙標簽赫然寫著︰【第十周期管理員︰姜決•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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