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綰的耳膜被尖銳的蜂鳴聲刺穿。
九鼎生物地下十八層的無菌室里，那尊剛從周原遺址運來的青銅鼎正在滲血。暗紅的液體順著饕餮紋的眼眶滴落，在鈦合金地板上蝕刻出dna雙螺旋的凹痕。她的防護面罩突然起霧，呼吸間盡是三千年前的銅銹味——與牧野戰場上彌漫的氣息一模一樣。
"活體反應數值超標！"
助理的尖叫被警報聲淹沒。姜綰隔著防護手套觸踫鼎耳，指尖傳來胎兒心跳般的震動。全息掃描顯示鼎腹內壁布滿絨毛狀突起，像極了人類子宮的黏膜組織，而絨毛間吸附的黑色顆粒正在重組——那是碳化的甲骨碎片，拼出的竟是現代實驗室的平面圖。
"鑷子！激光刀！"
姜綰剖開鼎耳夾層時，暗紅液體噴濺在防護服上。藏在銅銹下的不是銘文，而是由納米絲編織的生物芯片。當芯片接觸空氣時，突然釋放出淡藍色全息投影——那是她自己的基因測序報告，但y染色體赫然在列。
"這不可能......"她倒退撞翻試劑架。玻璃碎裂聲中，投影突然切換︰西周地窖里，巫祝裝扮的自己正將胚胎植入青銅鼎。更恐怖的是，胚胎的基因序列與此刻屏幕上的數據完全一致。
姜綰將血液樣本滴入青銅鼎。
液體接觸鼎腹的剎那，整個實驗室的量子計算機同步死機。青銅表面浮現出血管網絡，將她的血液泵入鼎耳芯片。當警報燈轉為詭譎的青銅色時，她突然意識到——這尊鼎是活的，它在用她的血重構記憶。
"啟動冷凍電鏡！"
她在血管網絡中發現了更驚悚的結構︰青銅離子構成的胎盤屏障內，漂浮著三百六十五個受精卵。每個卵細胞都攜帶她的線粒體dna，但核dna卻融合了蕭決的y染色體片段。
"這不是祭祀器......"姜綰的防護服已被冷汗浸透，"是生化培養艙！"
當她用激光切開胎盤屏障時，液體突然沸騰。胚胎在量子泡沫中飛速發育，轉眼變成無數個微型姜綰。這些克隆體齊聲誦念《牧誓》，聲波頻率與鼎身的雷紋產生共振，將實驗室的防彈玻璃震出蛛網裂痕。
全息投影突然炸裂。
姜綰在飛濺的量子碎片中看到︰牧野戰場中央，初代蕭決正用青銅匕首割斷一根連接天地的血色管道。管道內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凝固的時光——那些晶瑩的顆粒正是她在實驗室見過的量子泡沫。
"時間臍帶。"初代蕭決的機械音穿透三千年時空，"你才是被孕育的觀測者。"
現實中的青銅鼎突然傾斜，鼎足裂開處伸出無數血管纏住姜綰。她掙扎時扯開防護服，發現自己腹部浮現出青銅色妊娠紋——那些紋路正是《歸藏易》失傳的卦象，此刻正隨著克隆體的誦經聲蠕動。
實驗室突然陷入絕對黑暗。
姜綰在窒息中听見青銅鼎的轟鳴，像極母親分娩前的宮縮陣痛。當她摸到腹部的青銅紋時，皮膚突然裂開——沒有血液，只有青銅汁液裹著量子泡沫涌出。泡沫中浮現出七個時空的場景︰
1. 西周巫祝姜綰剖開青銅鼎取出死胎
2. 戰國質子姜綰將鴆酒倒入鼎中
3. 現代科學家姜綰點燃實驗室自毀裝置
......
每個場景的姜綰都轉頭看向她，齊聲低語︰"我們是你輪回的產道。"
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刻，她看清了鼎腹底層的銘文︰
"甲子日昧爽，文明火種誕"
——倒計時歸零的瞬間，正是她作為新觀測者降生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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