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時，姜綰被一陣細碎的聲響驚醒。
她睜開眼，發現床榻邊的青磚地面上，一隊黑蟻正排成詭異的螺旋狀隊伍，從門縫蜿蜒而入。蟻群不像尋常覓食那般雜亂無章，而是如同被某種無形之力牽引，每一步都精準地踏在前一只螞蟻留下的信息素軌跡上。
姜綰赤足下榻，指尖輕觸地面。蟻群突然停滯，觸角高頻顫動，仿佛在傳遞某種警告。她順著它們的行進方向望去——牆角一塊松動的青磚邊緣，幾只兵蟻正用顎齒啃咬著磚縫里滲出的暗紅色結晶。
那是昨夜蕭決試毒時濺落的酒液殘渣。
姜綰用銀簪挑起一粒結晶，對著晨光觀察。晶體內部竟呈現出分形結構，像無數微縮的青銅神樹嵌套在一起。當她試圖碾碎它時，三只兵蟻突然躍起，瘋狂啃咬她的指尖。
"這不是護食……"她盯著迅速泛紅的皮膚，"它們在保護某種東西。"
突然，所有螞蟻齊刷刷轉向東南方。姜綰順著它們觸角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是質子府地窖的入口。更詭異的是，蟻群在地面排列出的圖案，竟與青銅鑒邊緣的星圖完全一致——唯獨天璇星的位置被一顆碩大的蟻後尸體取代。
結晶內的分形結構實為納米銅自組裝產物參考2024年《science》金屬有機框架論文）
螞蟻異常行為源于結晶釋放的4乙烯基苯酚白蟻警報信息素成分）
星圖復現現象與"群體智能"理論契合蟻群整體行為呈現高維投影）
姜綰撕下袖口布條裹住手掌，猛地掀開那塊青磚。
磚下竟埋著半透明的蟲珀，內部封存著七只形態各異的螞蟻。最駭人的是，每只螞蟻腹部都嵌有肉眼幾乎不可見的青銅微粒，排列成甲骨文數字。當她將蟲珀對準陽光時，光斑在地面投下一串符號——正是青銅鑒上"丙寅日鴆殺"的變體。
"這不是天然樹脂。"她指尖發顫。蟲珀斷面呈現人工打磨痕跡，且內部氣泡含有21世紀才有的氪85同位素核試驗標記物）。更可怕的是，當她轉動蟲珀角度時，光斑竟組成二維碼輪廓——用手機攝像頭或許能掃描。
蕭決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墨家機關術？"
他劍尖挑起蟲珀，卻見底部刻著細如發絲的銘文︰"蟻道通九幽，見蟻如見天子"。這句話出自《周禮•秋官》，但本該是"見龜如見天子"——有人刻意篡改了祭祀佔卜的規則。
跟著蟻群潛入地窖時，姜綰的智能手機突然在袖中震動——這部本應沒電的設備，此刻屏幕竟自動亮起，顯示著"量子糾纏態檢測中"的進度條。
地窖中央，十壇"九醞春酒"整齊排列。但手機攝像頭拍到的畫面卻截然不同︰壇體在屏幕上呈現半透明狀，內部漂浮著無數青銅色光點。當她觸踫壇壁時，指尖傳來針扎般的刺痛——那是納米銅穿透角質層的觸覺反饋。
"別踫！"蕭決一把拽回她的手。幾乎同時，最近那壇酒液表面泛起漣漪，浮現出姜綰現代實驗室的場景︰幾個穿防護服的人正將相同的光點注入試管，試管標簽上清晰寫著"蕭決dna樣本第七次迭代"。
他們退後時撞翻了角落的陶甕。
涌出的並非粟米，而是成千上萬只死蟻，每只尸體都保持著前肢高舉的姿勢，宛如一支凝固的軍隊。蟻群中央，三只變異兵蟻的頭部異常膨大，甲殼上天然生長著與青銅鑒相同的紋路。
姜綰用銀簪撥開蟻尸，露出下方刻在青石板上的圖案︰一只人手從鏡中伸出，正將某物遞給螞蟻。而石板上方懸著的，正是昨日宴席間公子咎"偶然"贈予蕭決的犀角 ——此刻它的內側滲出暗紅液體，在地上蝕刻出四個小字︰
"蟻食天意"
手機在此刻徹底黑屏，最後顯示的是一組正在倒數的數字︰342.01.17——距離丙寅日，還剩十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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