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場里腥羶味混著草料氣息，大年邊捆羊腿邊吐槽︰\"我三個姐姐沒結婚前，三個姐夫搶著來幫忙！現在倒好，領了證連人影都見不著！\"
張誠利落地剝著羊皮，刀尖劃過筋膜︰\"男人都這德性，婚前獻殷勤，婚後現原形。\"
大年突然抬頭︰\"爸，你後悔讓姐姐們結婚嗎？\"
\"不後悔，\"張誠甩甩刀上的血沫，\"人總要往前走。你三個姐夫要是對你姐不好——\"他刀尖篤地釘進案板，\"我能讓閨女們離婚！\"
\"他們是軍婚...不好離吧？\"
\"又不是不能離！\"張誠瞪眼，\"你努努力往高處走，將來給你姐當靠山！\"
大年沉默著點頭，把\"靠山\"兩個字和血水一起揉進沉甸甸的飼料桶里。
羊棚里彌漫著溫熱的白氣，張誠把剔骨刀插回腰間，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今年過年跟著你三哥去交通局鍛煉鍛煉，看看人家是怎麼在機關單位混的。\"
大年低頭碾著腳下的草秸︰\"嗯。\"
\"你三個姐夫，\"張誠抹了把額頭的汗，\"雖說幫不上你什麼大忙，但憑著他們的身份，起碼沒人敢故意給你使絆子。你自己再機靈點兒，爭取三十歲之前混個局長當當。\"
大年苦笑︰\"爸，您也太看得起我了...\"
\"對自己有點信心！\"張誠突然加重語氣，沾著羊血的手握住兒子的腕子，\"以後你可是要給你姐姐們撐腰的人！\"
大年望著父親被歲月刻滿皺紋卻依然銳利的眼楮，終于鄭重點頭︰\"好。\"
晚飯時奶奶夾著土豆絲突然問︰\"夕夕今年回來嗎？\"
大年扒著飯點頭︰\"明天的火車，我去接她。\"
欣欣放下筷子插話︰\"我听她說她研究出了一款強效致幻劑...\"
奶奶手一抖，土豆絲掉在桌上︰\"研究那東西干啥？跟毒品似的！\"
\"她說是不小心提純出來的，\"欣欣盛了碗湯推給奶奶，\"好像是什麼植物提取出來的。\"
奶奶憂心忡忡地攪著湯︰\"可別惹出禍端！現在抓毒品多嚴啊！\"
\"應該不會，\"大年咽下飯接話，\"她導師是科學院院士，項目都有備案的。\"
欣欣吃著土豆絲突然問︰\"大姐今年還回來不？\"
大年搖頭︰\"不回了，去大姐夫家過年，初五才回北京呢。\"
邵秀秀嘆氣︰\"嫁得遠就是不好，幾年都難回來一次。\"
張誠冷哼一聲︰\"誰讓你閨女就喜歡那小子？當年可是她自己非要嫁的。\"
奶奶放下筷子︰\"小張張怎麼樣了？會說話沒？\"
\"會走了也會說了！\"大年笑著比劃，\"就是說得不大清楚，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讓恬恬帶孩子回來玩兩天吧，\"奶奶眼里透著想念，\"我想孩子了。\"
邵秀秀︰\"吃了飯我就跟她視頻，讓您看看重孫子！\"
正說著，窗外突然傳來由遠及近的飛機轟鳴聲，震得玻璃窗微微發顫。
張誠放下碗無奈道︰\"航宇今天又飛夜航啊？\"
欣欣抿嘴︰\"爸，您不能听見飛機響就說是航宇吧？\"
\"絕對是二姐夫！\"大年指著天花板嚷嚷，\"他最喜歡在咱家頭頂上低空飛過了！上回還跟我炫耀說航線正好經過咱們村！\"
邵秀秀插話︰“自從航宇調過來，只要他飛這個線，一定從咱家房頂過，每次都帶轟鳴聲。”
欣欣無奈道︰“你們說是就是吧…”
邵秀秀︰\"趕緊吃飯！吃完還得跟恬恬視頻呢！\"
飯後全家擠在沙發上視頻，恬恬的臉出現在屏幕里︰\"奶奶，爸媽！\"
張誠湊近鏡頭︰\"小張張呢？\"
\"自己玩呢∼\"恬恬轉身招手，\"張張過來，姥爺想你了！\"
小家伙搖搖晃晃入鏡，看到大年立刻咧嘴笑︰\"舅！\"
大年得意地應聲︰\"哎！想舅舅不？\"
\"舅！\"張張又喊一聲，小手啪嗒拍在屏幕上。
恬恬笑著指鏡頭︰\"這是姥爺姥娘∼\"
張張卻扭著身子哼哼唧唧，急得張誠直嘟囔︰\"臭小子還不會叫人啊？\"
\"就會說一個字，\"恬恬無奈地親親兒子腦門，\"多了就變成哼哼怪了∼\"
邵秀秀笑著打圓場︰\"孩子還小，不會叫就不會吧！\"
屏幕里的小張張仿佛听懂似的，哼哼著往媽媽懷里鑽，逗得奶奶笑罵︰\"這小壞蛋！\"
大年湊近鏡頭︰\"叫舅舅！\"
\"舅！\"張張脆生生應道，還附帶著哈喇子。
\"真乖！\"大年得意地沖父母挑眉。
邵秀秀擦擦眼角︰\"恬恬啊，今年有時間回來嗎？\"
\"過了初五看看吧...\"恬恬調整鏡頭露出整張臉，\"一個人帶張張出門不方便，他現在小腿搗得快，一不留神就跑沒影兒！\"
張誠突然道︰\"不行我去接你們！買高鐵，快！\"
視頻那頭突然傳來張張奶聲奶氣的學舌︰\"回！回！\"
恬恬驚喜地摟緊兒子︰\"張張想回去看姥爺啊？那咱們就回！\"
小家伙興奮地揮動小拳頭︰\"回！回！\"
邵秀秀高興的說︰\"說定了！你抓緊訂票，晚了別沒票了！\"
恬恬笑著點頭︰\"好，掛了電話我就定。\"
大年湊到鏡頭前︰\"大姐定好票了說一聲！我和爸去車站接你們！\"
\"行！\"恬恬揉著兒子軟軟的頭發。
屏幕兩端同時笑起來，小張張雖然不懂大人在笑什麼，卻也跟著咯咯笑，口水滴在媽媽衣領上。
視頻剛掛斷，欣欣就窩在沙發上溫柔地摸著肚子做胎教。大年突然興奮地指著她肚皮︰\"哎呦！我外甥動了！這鼓了個包！\"
\"嗯，\"欣欣笑著把手輕按在肚皮上，\"每晚這時候他都鬧騰，估計是在里頭練擒拿呢∼\"
邵秀秀笑問︰\"你舉著手機錄啥呢？\"
\"發給二姐夫啊！\"大年調整著拍攝角度。
欣欣擺擺手︰\"不用啦，他手機里全是胎動視頻，睡覺前都得看一遍。\"
\"那不一樣！\"大年堅持錄制，\"6個月胎動像小魚吐泡，7個月可是像打拳擊！得讓二姐夫見證成長！\"
突然欣欣\"哎喲\"一聲，肚皮上清晰劃過一道波浪般的起伏。大年手忙腳亂對焦︰\"快快！小小外甥給我面子了！這段絕對能讓二姐夫愛子之心爆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