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盧向莞一個眼神過去，采 便攔了雲舒的去路。
“你這是做……”
盧向莞倏的一下跪下來讓謝安後面的話都沒說出口，她一臉坦然，“臣妾不是什麼痴傻的人，這雲舒話里話外不都是想說是臣妾做的，先不說臣妾是否知道表小姐有孕，可臣妾自她入府來是如何對她的，這難道不是東宮上下皆知的嗎？”
“臣妾心悅殿下，所以對她多加照拂，便是近日生了齟齬，臣妾也是把牙咬碎往肚子里咽，她一個婢女何故如此編排臣妾。”盧向莞站在外寢等這一會兒腦子也清醒了幾分，三兩句話就把指證說成了編排。
可雲舒也不是傻子，在柳拂音身邊待了多年，也將她那秉性學了個十成十，當下就重重的磕了幾個頭，“奴婢自小侍候姑娘，姑娘吃了許多苦頭，好不容易過上了幾天好日子，這又莫名小產，奴婢也是著急，若話語過失還請太子妃見諒。
“奴婢從未單懷疑太子妃的意思，便是含音閣上下的宮人都有嫌疑，只要能查明真相給姑娘一個交代，便是太子妃惱怒奴婢一死以求寬慰又何妨。”
“說擔憂表妹，還不進去照料?”謝安冷聲道。
雲舒確實打小侍候，也算是侍候過謝安的，跟著自己一路走過來的宮人，別說是護主心切，便是真冒犯了太子妃他也不會將人真砍了。
可盧向莞不知道，柳拂音便罷，這雲舒不就是個奴婢！
她一個太子妃，讓一個奴婢下了面子，甚至連多年的夫君都不站在她這邊，哪里不委屈?
“殿下就這般縱容一個奴婢冤枉我嗎？”
“那宮女只是說了表妹近況，也並未針對你說什麼。”謝安在宮中長大，深宅大院的手段司空見慣，他不願惡意揣測這個相伴多年的妻子，只是，又有誰會廢這麼大的功夫害表妹呢？
至于莞娘，這幾年相處下來，她確實不是這種人。
他無奈嘆氣，“莞娘，這事孤會讓人徹查的。”
“徹查？所以殿下還是懷疑我，連一個婢子說我什麼都不管了？”盧向莞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這種後宅之事該由她這個太子妃去查，殿下親自去查，如何不是懷疑她?
“莞娘，表妹失了孩子，那也是孤的孩子。”謝安面上有些疲憊，有些煩躁的揉了揉眉心。
他一開始是說過不留那孩子，那也是他考慮了許久的結果，可是突然沒了，他也是傷心的。
盧向莞哪里看不出他的難受，作為太子妃，這個時候她該說些寬慰他的話的，可是……
她如何能放任這件事不管，她又如何能咽得下去這口氣，這一切都偏離了發展，不該是這樣的。
“殿下，您一直忙前朝的事，這後宅小事就不必憂心，何不交給臣妾，還是說殿下當真听了一個賤婢的話來懷疑臣妾?”盧向莞堅持，語氣也強硬了幾分。
謝安被她弄得著實有些不悅，也不想虛與委蛇，“莞娘不是說一想到選秀便心里難受，既如此這段時日便好生休息，後日的選秀讓母後做主便是，這段日子孤也會給你個清白。”
盧向莞身子癱軟在地，面上都是苦笑。
“砰——”
瓷碗破碎聲響起，屋里傳出了表小姐崩潰的哭聲，謝安想去看看情況，吩咐道︰“莞娘心緒不佳，回去休息吧。”
至此，她盧向莞就像個笑話。
什麼東宮上下艷羨、太子情深意重的妻子，分明連個孤女都比不過，不知當初就看不上她的世家夫人如今又該如何嘲笑她。
她被扶著出含音閣時目光閃過周圍宮人，一個個的都低下頭行禮，說不準這些人也在心里笑話她。
她出身不好，連太子的偏愛都不是獨一份的，皇後又想把她拉下馬……
不，她絕不會眼睜睜看著，有她在一日，什麼莊氏女表小姐也只能做小！
謝安一進門就看到柳拂音摔了藥碗，而後榻間能摔的，飾品……全被一股腦的往下扔，來侍候的宮人全被趕了下去，只剩雲舒在一邊勸慰。
見他來，雲舒只交代了句“姑娘情緒很不穩定，還望殿下見諒，奴婢再去熬一碗藥來”，便識趣的退了下去。
若不是胡太醫看出是被下了藥，還真讓人以為只是小產所以情緒失常。
謝安了解自己，縱有多年感情，可表妹若一直保持這種暴躁易怒的狀態，他或許會喪失耐心，進而將人送到宮外養去。
這下手的，真是好狠的手段，也真是對他了解。
謝安不願懷疑枕邊人，可這一刻又不得多想。
“阿音。”
他大步向前到了榻邊，本以為表妹該像從前那般，受了委屈撲到他懷里撒嬌。
誰知他剛坐下，表妹竟朝角落里縮去，臉全埋在了被子里。
“都是我的錯，沒能護好你。”謝安手掌剛包裹她的手背輕撫，原本蜷縮藏在被間的女子直接甩開。
伴隨著聲哭腔︰“別踫我。”
聲音悶悶的，也不知是埋怨他還是太傷心不願見人。
“阿音，是我。”謝安心中有幾分不安，猛的俯身想將人往懷里抱，但是懷中的人掙扎的厲害，她剛小產，怕她傷到自己，只得作罷。
便是幼時最艱難的時候，便是初見時他冷臉排斥她，表妹也從未這般，抗拒他的觸踫。
“這件事孤會給你一個交代的，無論是誰，孤都會……”
“虛偽……”有些虛弱的哭腔從被子中傳了出來，抬頭的女子滿臉淚痕，看向他的目光更是摻雜了……敵意。
謝安以為她不信自己，只得輕聲解釋︰“哪怕是莞娘，孤也會罰她。”
柳拂音突然露出了抹笑，笑中摻雜著淚，“真的是盧姐姐嗎？不想要這個孩子的難道不是殿下嗎？我知道殿下對盧姐姐情深意重，便是……”
“便是為了她將我送走也不是沒可能，可是殿下，這是我們的孩子……對了，我都快忘了，盧姐姐是有孕的，你們會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殿下是怕盧姐姐傷心，才想除掉我的孩子。”
“可是盧姐姐那里……只要我安分守己孩子不會有事的，殿下卻連自己的孩子都容不下！”
她的眸中泛著水光，還有失望，謝安看著心底隱隱泛疼，表妹竟信旁人都不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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