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羽更是神色如常。
他的道心澄澈如鏡,萬邪不侵。
他看著眾人,搖了搖頭。
心魔之考,最是凶險。
他從懷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銅鈴,輕輕一晃。
叮鈴!
一道清越的鈴聲響起,如同一道清泉,瞬間洗滌了眾人的神識。
朱宏一和李甲忽地一個激靈,眼神恢復清明,想起剛才看到的幻象,背後驚出一身冷汗。
“好險!”
“媽的,差點就著了道!”
穿過長廊,眼前的景象終于豁然開朗。
一間無比寬敞的宏大墓室,出現在眾人面前。
墓室的穹頂極高,瓖嵌著不知名的發光晶石,模擬出日月星辰的軌跡,散發著幽幽的光芒。
牆壁上,繪著精美絕倫的壁畫,描繪著一個古代貴婦人從出生到嫁人,再到相夫教子的安逸生活。
整個墓室,充滿了雍容華貴的氣息。
但此刻,這股氣息,卻被一股陰冷的邪氣所玷污。
在墓室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具巨大的漢白玉石棺。
石棺之上,雕刻著繁復的鳳凰圖紋,華美異常。
顧羽手中的龍紋尋物燈,那道凝實的金光,筆直地指向了石棺內部。
人,就在里面。
“找到了!”
朱宏一性子最急,見狀大吼一聲,一個箭步就沖了上去。
“我來打開它!”
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就要去推那沉重的棺蓋。
就在他的手即將觸踫到石棺的瞬間,棺蓋上,一個血紅色的復雜符文驟然亮起!
嗡!
一股磅礡的巨力,狠狠地轟在了朱宏一的胸口。
噗!
朱宏一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地砸在遠處的牆壁上,然後摔落在地,噴出一口鮮血。
“朱宏一!”
李甲目眥欲裂,連忙沖過去扶起他。
白羽也立刻上前,將一顆丹藥塞進他嘴里,一股木靈之力渡入他體內,這才穩住了他的傷勢。
眾人臉色凝重,好霸道的禁制。
韓飛上前,仔細觀察著那血色符文,眉頭緊鎖。
“這禁制,手法極其古老,而且蘊含著一股極強的排斥力。”
李甲扶著朱宏一走回來,恨恨地罵道。
“這幫聖堂的雜碎,把人關在里面,還下這麼惡毒的禁制,是想把人活活煉化成尸傀嗎?”
白羽也分析道。
“有可能,他們抓走許寧,就是為了利用她體內的特殊力量。”
顧羽卻一直沉默不語。
他緩步走到石棺前,伸出手指,輕輕觸踫了一下那還在微微發光的血色符文。
一股溫潤而磅礡的能量順著他的指尖傳來,卻並無殺意。
他緩緩搖頭。
“你們都錯了。”
眾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
顧羽收回手指,目光深邃。
“這個禁制,並非為了殺人,也不是為了煉化。”
“恰恰相反,它是在保護石棺里的人。”
他指著那符文上幾道極其隱晦的能量流轉軌跡。
“你們看,這禁制的能量是循環的,生生不息。”
“它在源源不斷地抽取外界的天地靈氣,轉化為最精純的魂力,滋養著里面的人。”
顧羽抬起頭,聲音帶著篤定。
“聖堂的目的,不是要許寧的命。”
“他們是想用這種方法,將她體內的天鳳之力,永遠地困在這具軀殼之中,不得覺醒,不得外泄。”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顧羽身後的葉婉兒,臉色微微一白。
她輕聲開口。
“我能感覺到,里面有一股力量,和我身上的力量同出一源,它好像在呼喚我,想要靠近我。”
“但是,被這石棺,還有這個符文,死死地隔開了。”
葉婉兒的話,印證了顧羽的猜想。
眾人頓時犯了難。
人是找到了,卻救不出來。
這禁制如此霸道,連朱宏一都一招被秒,強行破開,恐怕會傷及里面的許寧。
李甲撓著頭,一臉煩躁。
“那怎麼辦?總不能把這死沉的棺材給整個扛回局里去吧?”
顧羽沒有回答,他的目光,已經從石棺上移開,開始環視整個墓室的布局和壁畫。
片刻之後,他眼中閃過一抹了然。
“我明白了,這里,是一座明代的誥命夫人墓。”
“而聖堂的人,不僅佔了人家的墓,還動了人家的棺槨。”
他走到那漢白玉石棺的底座旁,蹲下身,用手指敲了敲。
“這座石棺,被後來者動了手腳。”
“它是這座墓原本的陣眼,但也鎮壓了墓室真正的主人。”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
墓室的主人?難道……
顧羽站起身,雙手掐出一個玄奧的法印。
他對著石棺底座,沉聲一喝。
“起!”
轟隆隆!
整座漢白玉石棺,連帶著它下方的巨大石台,竟然被一股無形的大力,硬生生地托舉起來,緩緩升到了半空中!
石台之下,赫然露出了一個被壓住的,刻滿了符文的凹槽。
凹槽中心,一縷微弱的,近乎透明的魂體,正蜷縮在那里,瑟瑟發抖。
那魂體,是一個身穿明代華美服飾的女子,容貌秀美,氣質溫婉,與牆壁上壁畫的女主人,一模一樣。
她就是這座墓的主人。
顧羽屈指一彈,一道最精純的道家靈氣,化作一道柔光,沒入了那魂體之中。
女子的魂體瞬間凝實了許多,她茫然地睜開眼,看到了顧羽一行人,眼中充滿了困惑和感激。
她對著顧羽,盈盈一拜,姿態優雅,盡顯古代貴婦的禮儀。
然而。
當她站直身體,抬起頭,看到那懸浮在半空之中,本該屬于她的,那具被侵佔的漢白玉石棺時。
她溫婉秀美的臉上,所有的感激和迷茫,瞬間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冷和滔天的憤怒。
整個墓室的溫度,驟然下降,如墜冰窟。
一股遠比聖堂禁制更加陰寒,更加怨毒的氣息,從她身上爆發開來!
“誰?竟敢佔了本夫人的棺槨!”
那女鬼周身陰氣化作實質的黑色風暴,怨毒的嘶吼在眾人神識中炸響。
墓室穹頂的星辰之光,在這股怨氣下都黯淡了幾分。
李甲和朱宏一護在白羽身前,韓飛的劍已然出鞘半寸,劍鳴聲聲,警惕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