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蕭晨一起回來的阿山默默吩咐了兩個兄弟,將手被扎穿的那個藏族小兄弟領下去治傷。
湖邊現在的氣氛可以用詭異來描述,小燕子她們一行被阿修這個小孩兒剛才的這一番快準狠的操作驚的現在還沒完全回過神,蕭晨剛才又是那番怪聲怪氣,此時大伙的目光在蕭晨,大巫,阿修三人的身上不停流轉。
小燕子不敢隨意開口,湖邊站著一群人,但又沒動靜,只能听到風吹荷葉的聲響,大巫不太敢直視蕭晨,更別說張嘴說話了,阿修忍不住出聲提醒︰“二叔,你還不解釋清楚。”
大巫垂眼看向阿修,阿修給他使了個眼色。
大巫假意輕咳一聲,蹭了蹭鼻尖,靜悄悄摸到了蕭晨身邊,醞釀了一瞬,弱弱問︰“怎、怎麼都沒提前傳信,突然回、回來了?”
蕭晨轉過臉非常冷淡的盯著大巫,反問︰“傳信?為什麼要傳信?這是我家,我回家還要提前傳信才能回?”
大巫尷尬的伸手蹭了下鼻尖,他弱弱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提前傳信我好去接你們。”
小燕子她們在後面緊緊盯著二人,蕭晨瞅了大巫一眼,回頭看著湖面冷笑兩聲,陰陽怪氣道︰“小人一介低賤商賈,不敢勞煩首領。”
小燕子她們在後面互相張望了一下,後紛紛咬牙忍笑。
大巫滿臉吃癟的表情,他深呼吸一口,又討好道︰“錯了,我真錯了,那個女人跟瘋子一樣,今天她自己找到家里來的,我在這兒是在罵她,阿香知道,阿香听見的,她是安多的公主我又不能殺了她,她來選駙馬誰知道腦子在想什麼鬼東西,都怪小燕子,那天要不是她讓我上場去搗亂,那個女人現在糾纏的就是老哥了,宮里辦比武相親大會,小燕子非讓老哥上去比武,老哥把他們安多的廢物都打敗了,結果這個女人她自己跑上場了,她跟老哥打起來了,皇上怕老哥被那個女人給看上了,就讓小燕子上去搗亂,小燕子這個膽小鬼,她害怕她不敢,她轉頭把我給推上去了,沒辦法我只能上去救場啊,我要不去救場,老哥就要跟爾泰一樣遠嫁了。”
小燕子怒目瞪著大巫的背影,康安低著頭,爾康幾人忍笑看看康安,看看小燕子,阿修靜靜跑到小燕子跟前,自然的伸手拉住小燕子。
半晌,蕭晨淡淡反問︰“跟我有什麼關系?請問首領什麼時候搬走?”
大巫懵了,後面的眾人也懵了,大巫怔怔的問︰“搬,搬哪去?”
蕭晨平靜問︰“怎麼?首領結婚還要佔用我們家?我們家也不是民宅可以隨便借給您的,說到底我們家也是大嫂的公主府,您結婚用我們公主府不合適,城東帽兒胡同有座民宅,規模不小,就算小人送給首領和安多公主的新婚賀禮,您就去那里結吧。”
大巫一瞬臉色鐵青,瞪著蕭晨,罵︰“滾一邊去!你瘋了,說什麼瘋話呢。”
蕭晨回頭瞥了眼大巫,一字一句罵回去︰“這是我家,要滾也是你滾,你給我滾出去!”
大巫眼神幾乎要把蕭晨殺死,阿修松開小燕子的手,快步跑上前,伸手推了一把大巫,後擋在蕭晨面前,高聲訓斥大巫︰“你態度能不能好一點,你怎麼不滾一邊去,你自己才瘋了吧,我不跟你過了,我也不給你當兒子了,我要跟爹爹一起過,你自己帶著阿香滾出去吧。”
大巫瞬間反應過來,立刻致歉︰“我錯了,我剛太激動了,我一激動就容易胡說八道,我錯了,對不起!”
大巫一道歉,蕭晨鼻子就有點發酸,他閉眼壓下鼻酸後,低頭溫聲︰“不是念叨了好幾天想吃糖包,讓小燕子陪你去吃好不好?”
阿修握了握蕭晨的手,隨後快步去了小燕子身邊,阿修一走,大巫閃身上前一把握住蕭晨手腕,自顧自拽著蕭晨就往湖中心的亭子走。
阿修站在小燕子身邊,叫道︰“小燕子姨姨,我想吃糖包子。”
小燕子一瞬回神,她立刻吩咐了下人去廚房,又問︰“在餐廳去吃?還是讓人送過來。”
阿修回︰“當然是在這兒吃,他們萬一吵起來了我好拉架。”
小燕子愣愣的哦了一聲。
阿修伸手握住小燕子的手,又道︰“姨姨,我們去你們剛才坐的那個亭子里坐著唄,你們姑娘好坐著休息休息,站著太累了。”
小燕子低頭笑了一下,回︰“我們這兒只有你柳紅姨姨是個老姑娘,其他的都不是姑娘了。”
看著的一群人又忍不住的一陣輕笑,阿修笑說︰“誰說的,在我心里你們永遠都是年輕漂亮的姑娘。”
柳紅忍笑道︰“這小嘴跟抹了蜜一樣,跟你二叔一模一樣。”
阿修立刻回︰“我跟他才不一樣 ,他就只會罵人。”
小燕子笑著接道︰“你二叔小時候嘴巴比你都甜。”
阿修疑惑的問︰“我二叔小時候?小燕子姨姨你怎麼知道我二叔小時候的嘴巴比我甜。”
小燕子大笑了兩聲,她道︰“喔喔,我說錯了,我說的小時候是他十六歲第一次來北京的時候,那時候他嘴巴可甜了,見誰都喊姐姐,你明月彩霞兩位姨姨當年給他端了碟點心,你不知道你二叔喊人家美女姐姐,還硬給了她們一包金豆子,把她們倆上上下下夸了個遍,明月彩霞臉都紅了半天才恢復。”
走在後面的明月彩霞咧嘴大笑,阿修繼續道︰“那我二叔沒硬夸啊,明月彩霞兩位姨姨本來就是大美女,我二叔那些年心情不好,在家里他連我都不見,每次都把我拒之門外,除了在爹爹面前他能好好說話,師傅他都不怎麼理,在家里待著也很少出門,小叔那些年也不說話,也不怎麼搭理我,我回趟家就只能跟爹爹玩會兒,我看我二叔挺喜歡來北京的,師傅說他第一次出遠門就是來北京,那次爹爹跟他一起回去了,那年過年他挺開心的,我那時候很小,但我也記得他抱我了,那是我記憶中他第一次抱我,這些年我看他每一次從北京回去都會開心好一陣子。”
小燕子紫薇晴兒賽雅金鎖幾人听的一陣心酸,女人們都在亭中的石桌邊坐下,男人們坐在亭邊的廊椅上,阿修跟小燕子一大一小坐在廊椅上,阿修晃著腿,小燕子忍著鼻酸問︰“小叔是不是阿香?”
阿修點頭,他抬頭看著小燕子,又道︰“我听嬤嬤說小叔以前很愛哭,經常偷偷哭,但他不敢在二叔面前哭,嬤嬤說小叔誰都不怕,就怕二叔一個人,二叔以前老是亂發脾氣罵他他也從不還口,還反過來哄二叔呢,反正他們倆以前要麼就是不說話,說話也是說事情的時候才張嘴,要麼就是我二叔亂發脾氣小叔哄他他們才交流,嬤嬤還說他們倆以前經常晚上不睡覺去祖廟里待著,一待就是一整晚,不過現在好了,二叔也經常說話了,小叔也動不動就罵人了,他們倆有時候還吵架呢,不過吵架小叔還是不敵二叔,他完全不是二叔的對手,他回一句嘴的時間二叔已經罵第三句了。”
小燕子本來眼淚都馬上忍不住了,阿修後面幾句,小燕子又忍不住發笑,亭中眾人也是一陣輕笑。
阿修突然轉身背向眾人,他叫道︰“跟你說忘了,我都忘了我還要看著爹爹他們呢。”
阿香提著滿滿一籃包子進了亭子,在石桌上放下,坐著的一圈女人,抬頭看著他,他道︰“廚房包的,給你們提過來當午點吃,後面還有,快拿,把桌子騰出來。”
隨後阿香自顧自拿了一個糖三角和一個尋常糖包子走到阿修身邊,看阿修眼楮眨都不眨的盯著湖中心,他直接將糖三角塞到阿修嘴里,輕斥︰“看什麼看,一個小孩家家的管的還挺寬,趕緊吃。”
阿修一手拿過糖三角,另一只手又伸向阿香,阿香不解,阿修叫道︰“再給我一個唄,就這一個糖三角都不夠我塞牙縫的。”
阿香抬手就咬了一口手里的糖包子,道︰“你有多大個肚子,一個還不夠塞牙縫,只準吃一個,這全是糖吃多了牙全掉光。”
女眷都圍坐在石桌上正吃包子,男人也正在吃,大家一陣好笑,阿修將頭轉向另一邊,向著離他最近的康安和鄂春,請求︰“福元子叔叔,春哥幫我留個包子好不好?”
康安鄂春轉頭齊齊看向阿修,阿香拍了下阿修的頭,輕斥︰“你亂喊亂叫什麼,叫春叔!春哥是你能喊的嗎?你小心讓他听見了,又要收拾你了。”
大家忍不住開懷大笑,鄂春拿著吃了一半的包子跟身旁的康安哈哈大笑,阿修大聲回︰“春哥多好听,喊春哥顯得年輕。”
阿香忍笑斥道︰“人家本來就年輕,什麼叫顯得年輕,一天就會胡說八道,吃東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大家正吃包子時,柳青和文君竹終于來了,管家將二人送進亭子里,阿修向二人招手,熱情的打招呼︰“青叔,竹子哥,好久不見!你們好啊。”
又是一陣大笑,文君竹柳青笑著跟阿修說了兩句話後,在康安他們身旁的空位上坐下,小燕子熱情的給二人送上了糖包子,康安幾人一邊吃包子一邊給柳青文君竹講述今天的故事。
小燕子將手里的包子都塞進嘴里後,她起身往阿修他們這邊過來了,隨口問︰“剛忙著吃,沒過來看,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阿修隨口就回︰“我二叔跪著求和呢。”
阿修一句話,所有人瞬間沖到了亭邊,連懷著身孕的雅雅都站在最前面看著湖中心亭中的場景,一個個伸長了脖子,連手里的包子都忘了吃,緊緊盯著湖中的亭子好奇的看著。
果然遠遠看見了蕭晨隨意的坐在亭中的石凳上,翹著二郎腿,臉偏向另一面,大巫看著確實像是在地上跪坐著,雙手好像是在蕭晨膝蓋上放著,仰著臉不停的在說話。
永琪被擠的貼在柱子上,一手拿著沒吃完的包子,眼楮緊緊盯著湖面,他不由感嘆道︰“當年修園子多虧把湖中亭子修的夠大夠敞啊!不然我們今天哪能看到這副奇景,湖中亭子但凡修小了,那視線就會被頂子和柱子擋住。”
爾康擠在長安和舒藍中間,附和道︰“這亭子還是晨哥回來修的,晨哥估計跟他們阿木一樣會算,早算到有今天這一幕,專門把亭子修大點,好方便我們觀賞。”
柳青笑著繼續︰“蕭晨估計沒算到今天我們看的是他的事。”
阿修和阿香被擠在了最前面,阿香無語的站起身,吆喝︰“我說各位俊男美女,你們也都是有身份的顯貴,能不能矜持點兒,不要像大街上的市井無賴一樣行不行,遇到點秘聞八卦就一窩蜂的涌上來,能不能注意點兒,小燕子公主你跟賽雅公主剛才怎麼不直接把我推下去算了,真是好大的力氣,差點兒把我都給擠到坎下去了,把我們少主包子都給擠掉了。”
眾人忍不住的哈哈大笑,但眼楮還是沒離開過湖面,鄂春看隆安手里拿著個沒咬的包子,他伸手就給搶了,伸長了手臂遞給阿修叫道︰“少主,來,快吃,春哥剛給你搶了一個。”
阿修笑著一把接過,咬了一口,回︰“謝謝春哥!春哥你真是個大好人,又帥人又好。”
雖然是人擠人但還是樂的開懷大笑,除了小燕子賽雅,其他女人們都在另一側觀看,女人那邊就很有秩序絲毫也不擠。
過了好一會兒,阿修喊道︰“好了,散了吧,已經和好了。”
看著亭子里的倆人起身,大家隨即也散了,女人們回了石桌邊坐下,男人們也在廊椅上坐下了,小燕子實在忍不住她大笑著吐槽︰“我說咱們可真夠八卦的,人家都說女人愛看八卦,我看他們男人也愛得很,爾康中午真是睜著眼楮說瞎話,他說元寶小滿咕咕敢貼福元子那麼近就是一人三耳光,剛春兒跟小滿都抱住他了,他怎麼沒打他們倆,他吭都沒吭一聲,眼楮盯著湖面眨都不眨一下。”
大家樂的放聲大笑,康安臉熱的低著頭,沒理小燕子。
爾康笑著講述︰“小燕子,你們還不知道,我們小時候就只有八喜跟小滿才能抱他,別人都不行,我們誰踫他一下就是兩拳,八喜跟小滿兩個臉皮厚,死纏爛打,他打不走,最後也就那樣了,元寶被他打一頓,最少要罵他一天,八喜跟小滿前腳挨完打後腳又纏上去了,八喜一年到頭纏不了幾回,小滿天天都能纏,不過今天這八卦真夠勁爆的,誰能忍住不看。”
鄂春忙回懟道︰“你別說我們,你自己也沒少被揍,你打不過他還給我寫信訴苦要跟他絕交,听說第二天他去慈寧宮弄了點如意糕出來,你瞬間就原諒了他,還要跟他天下第一好!”
爾康不好意思的立刻就低下了頭。
小燕子賽雅倆人笑的直不起腰,鄂春忍笑又道︰“你們不知道,爾康小時候有多煩人,動不動就要跟人絕交,長安小時候對我們一視同仁,誰他都不放在眼里,不知道怎麼了長安把爾康得罪了,爾康要跟人家絕交,結果人家長安根本就不知道爾康跟他絕交了,長安那段時間老說不知道為什麼爾康動不動就瞪他,我過中秋節回北京,他們去我們家玩,他自己走在最後面,敬齋他們走在前面,我就跟敬齋他們打招呼的時候沒叫他一聲,人家就要跟我絕交,單方面宣布跟我絕交了。”
小燕子賽雅永琪笑的蹲在地上,晴兒長安隆安他們一行也笑的扶額,永琪忍笑起身又接著道︰“還不止你們呢,也跟我絕交過,給我帶的糖葫蘆我吃了沒第一時間給他最高的評價,就跟我絕交了。”
紫薇忍笑問︰“那絕交了一般多久會和好?”
康安笑回︰“最多半個時辰,老二那時候不知道就沒哄他,所以久一點半個時辰,忍了半個時辰他又跟老二說話了,但是估計那次因為老二沒哄他,所以他那段時間動不動就瞪長安,跟八喜就上一秒絕交,下一秒和好,跟永琪那次不到一炷香時間就和好了,永琪喊了聲哥哥他立馬就去了,思美小時候才真的像大小姐,動不動讓人哄他,爾泰就從來不哄他,他愛生氣就生氣,愛絕交就絕交,老三喜歡哄他,老三嘴巴甜,誰不高興,心情不好他都哄,所以老三小時候一哭也就只有他去安慰。”
爾康微紅著臉,死死低著頭,亭子中的笑聲就沒斷過,小燕子起身叫道︰“原來這嬌蠻大小姐的鼻祖在這兒啊!叮當你藏的可真夠好的,跟紫薇結婚都十年了,紫薇還是從別人嘴里知道你的表字,小名,還有你小時候的糗事,你自己是一點都不主動坦白啊。”
晴兒笑著附和︰“爾康小時候兩個水汪汪的大眼楮,又能說會道的,還真別說,真有點大小姐的感覺。”
蕭劍柳青幾人大笑不止,爾康微紅著臉,站起他不好意思道︰“我、我先走了,你們玩嗷,好好玩。”
話完一溜煙兒的跑了出去,回了他們雨薇閣。
晚餐時,大家都到了餐廳,等了半天才等到大巫蕭晨倆人,還沒進餐廳,眾人就听到蕭晨的罵聲,
“滾開!”
“我不滾!你要讓我滾到哪去,在北京我只有寧園能去,我不滾。”
“你滾去你老哥他們家行吧。”
“不行,老哥偏心,一到北京他心里根本就沒有我了,他心里只有他親生弟弟,今天他還訓我了,我不去他們家,他不歡迎我去他們家。”
倆人就這麼一人一句進了餐廳,踏進餐廳幾十道視線齊齊落入二人身上,大家面上都是調笑,大巫立刻回身站好,笑著打了個招呼︰“各位俊男美女,大家好啊!”
說話間蕭晨已經在空位上坐下了,大巫迅速在蕭晨旁邊落座,康安在對面靜靜開口︰“各位老的少的,明天晚上我們家請客嗷,請各位明晚準時到場!”
一瞬哄堂大笑,大巫尷尬的低頭不住的偷瞄康安的臉,蕭晨抿唇忍著笑。
等大家笑意間歇時,大巫掩飾般道︰“那,那個小燕子,你明天別回宮了,明天陪嫂嫂哥去逛逛街,听說傅六叔喜愛蘭花,明天陪嫂嫂哥去選幾盆,明晚我們上傅六叔家里去找傅六叔和嬸嬸敘敘舊,好久沒看到他們了,我還怪想他們的,你們打听打听嬸嬸的喜好。”
眾人笑的不住拍手叫絕,小燕子起身高聲回︰“遵命!听說嬸嬸刺繡技藝超群,我們去布料鋪子看看,順帶給元寶小滿咕咕他們夫妻捎點好吃的。”
大巫立刻回︰“就按你說的這麼辦!”
倆人一唱一和,這一頓晚餐在大笑中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