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向陽舒展)
暴雨初歇,潮濕的空氣里彌漫著泥土與血腥混雜的腐臭氣息。一台挖掘機歪斜著卡在隧道中段,履帶深深陷入泥濘,鏟斗死死抵住一塊黑 的巨石。司機渾身顫抖著跳下車,指著巨石的手指幾乎戳到鼻尖“這玩意兒是從地里冒出來的!剛才還好好的,突然就頂穿了土層!”
胡一波撥開圍觀的工人擠到前排,手電筒的光束掃過巨石表面,幾道斑駁的刻痕在強光下顯形 —— 歪歪扭扭的隸書 “此處繞行” 四個字,邊緣布滿暗紅色的苔蘚,像是干涸的血跡。他蹲下身,指尖蹭過字槽里凝結的硬塊,放在鼻尖輕嗅,瞳孔猛地收縮“是朱砂混著尸油,至少有百年歷史。”
“不可能!” 錢滿倉的鱷魚皮鞋踩過泥水,濺起的污水在褲腳洇出深色污漬,“我承包工程二十年,地質勘探報告里根本沒提過有石碑!這肯定是有人故意埋的!” 他抓起對講機就要呼叫爆破組,卻被王強一把按住手腕。
“錢老板,” 王強的聲音像淬了冰,五指緊扣如同鋼鉗,“在我們徹底檢查之前,這塊石碑誰也不能動。” 他身後的隊員們齊刷刷端起槍,黑洞洞的槍口雖未指向任何人,卻讓現場氣氛瞬間凝固。錢滿倉的臉漲成豬肝色,瓖金牙咬得咯咯作響,最終在林昭遠冰冷的注視下,氣呼呼地摔開對講機。
此時,周啟銘正將便攜式光譜分析儀貼緊石碑表面。儀器屏幕藍光閃爍,數據流如瀑布傾瀉,他的眉頭越皺越緊“這不是普通岩石, 鋁酸鹽含量低于正常值 73,反而檢測出大量未知金屬元素。” 他突然將探頭對準石碑底部,“看這個 —— 能量場在以特定頻率波動,和隧道里的電磁異常呈現共振狀態!”
胡一波翻開泛黃的筆記本,快速檢索記錄“昨天走訪的李阿婆說過,明朝劉伯溫曾在秦嶺設下七十二處鎮龍樁。這‘此處繞行’的警示,和古籍里記載的斬龍脈口訣‘見碑止步,遇血封山’完全吻合。” 他的手指重重叩在石碑邊緣一道新月形缺口上,“你們看這個破損痕跡,像是被斬龍劍劈過。”
話音未落,一陣陰風吹過,眾人頭頂的探照燈突然劇烈閃爍。石碑表面的朱砂字跡竟開始緩緩蠕動,仿佛活過來的蚯蚓。阿𨳊的玉佩驟然發燙,她踉蹌著扶住巫離,聲音里帶著哭腔“有東西要出來了…… 好多鎖鏈斷裂的聲音!”
現場頓時一片混亂。錢滿倉趁機指揮工人搬來撬棍,嘶吼著要強行移開石碑;王強的隊員組成人牆阻攔,雙方推搡間,金屬踫撞聲此起彼伏。就在局勢一觸即發之際,一聲蒼老的厲喝穿透嘈雜“都住手!”
白發蒼蒼的溫伯年拄著棗木拐杖分開人群,布滿老年斑的手掌輕輕撫過石碑表面。當指尖觸及某個字符時,老人的手突然劇烈顫抖,渾濁的眼珠布滿血絲“這是唐代的厭勝文!你們看這個‘鎮’字的寫法,最後一豎勾出三個倒刺,是專門用來鎮壓邪祟的變體字。” 他的拐杖重重戳在地上,“當年武則天為壓制關中王氣,命袁天罡一脈在龍脈要害處立碑,每塊碑下都鎮壓著邪物!”
周啟銘聞言立刻將儀器切換成能量掃描模式,屏幕上的波紋突然暴漲“溫老說得對!石碑下方檢測到一個直徑百米的能量場,正在以指數級速度增強!” 他話音未落,石碑底部傳來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整塊巨石緩緩升起,露出下方漆黑的深洞。一股腥臭的寒氣撲面而來,洞口深處隱約傳來鐵鏈拖拽的嘩啦聲,以及類似嬰兒啼哭的嗚咽。
“所有人後退!” 王強猛地推開離洞口最近的工人,戰術刀出鞘劃出寒光。阿𨳊銀鈴急響,清脆的鈴聲中夾雜著苗族咒語;巫離咬破舌尖噴出血霧,在半空凝成血色符咒。然而這些法術剛觸及洞口,就像被無形的旋渦吞噬,瞬間消散無蹤。
錢滿倉卻像被蠱惑了一般,突然掙脫阻攔沖向洞口“挖!給我繼續挖!說不定下面埋著金礦!” 他的身影剛探入洞口,漆黑的深處驟然伸出一只青灰色的手臂,皮膚干癟如樹皮,指甲長逾三寸,泛著詭異的幽藍。王強反應極快,飛撲過去拽住錢滿倉的腰帶,卻感覺一股巨力從洞口傳來,幾乎要將兩人同時拖進去。
千鈞一發之際,溫伯年將棗木拐杖狠狠插入地面,口中念念有詞。古老的咒語聲中,石碑表面的厭勝文迸發金光,一道光柱從天而降籠罩洞口。那只怪手發出刺耳的尖叫,縮回黑暗深處,洞口也隨之緩緩閉合。錢滿倉癱坐在地,褲襠一片水漬,眼神呆滯地喃喃自語“不可能…… 這不可能……”
林昭遠臉色陰沉地看著重新歸位的石碑,撥通了乾䅼翝的電話。當他詳細匯報完情況後,電話那頭傳來沉重的嘆息“立刻啟動‘鎖龍’預案,聯系龍虎山、青城山的道門中人。這塊石碑恐怕只是冰山一角,秦嶺龍脈下鎮壓的東西,正在甦醒。”
夜色再次籠罩秦嶺,被封鎖的隧道口亮起警示燈,紅光在雨幕中暈染成一片血霧。749 局的隊員們荷槍實彈地守在四周,他們知道,真正的危機,才剛剛開始。而那塊神秘的石碑,靜默地佇立在黑暗中,仿佛在等待著某個宿命時刻的到來,它身上隱藏的秘密,以及石碑下鎮壓的未知存在,如同沉甸甸的巨石,壓在每個隊員心頭。工地上空,烏雲再次聚攏,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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