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向陽舒展）
林家宅 377 號凶案發生後的清晨，上海被鉛灰色雲層籠罩，潮濕的空氣里還殘留著昨夜的血腥味。虹口分局的會議室中，煙霧繚繞，刑警隊長程誠將一疊資料重重拍在桌上，眉頭擰成了疙瘩，“葉憲國、葉正明，甚至更早檔案里出現的葉崇山，這三個名字，時間跨度足足六十年，可照片上的人……”
泛黃的檔案袋被逐一打開，1908 年的出生證明上，葉崇山面容清 ，穿著長衫立在學堂門前；1938 年的結婚登記照里，葉正明與蓬女士的祖母攜手微笑，眉目俊朗，西裝革履；而 1978 年的失蹤人口檔案照片上，最新的葉憲國留著寸頭，穿著中山裝站在林家宅前 —— 三張照片上的人，五官輪廓分毫不差，連右眉梢那顆紅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樣，耳垂處月牙形疤痕如出一轍。
“這不可能！” 年輕警員小張猛地站起，椅子在地面劃出刺耳聲響，“就算是爺孫三代，也不可能長得連細微特征都完全相同！” 法醫老周推了推老花鏡，將三張照片疊放在台燈下，光線穿透相紙，映出驚人的細節︰三人脖頸處都有淡青色血管紋路，呈龍形蜿蜒，像是某種天生印記。“更詭異的是，” 老周用鑷子夾起三張死亡證明，紙張邊緣已經發脆，“葉崇山 1928 年‘病逝’，葉正明 1958 年‘意外身亡’，葉憲國如今失蹤，死亡證明上的醫生簽名都是同一個人 —— 城西同德堂的周鶴齡。”
調查小組立即前往同德堂舊址，如今這里已變成國營藥店。八十歲的老店員扶著老花鏡，盯著泛黃的醫師名錄，渾濁的眼珠突然瞪大，“周鶴齡？那可是個怪人！晚清時就在這坐診，我當學徒時，他就五十來歲的樣子，說是家傳醫術能‘固元補氣’。後來時局動蕩，有人找他開‘避禍方’，解放後突然說要去香港，走的時候看著還跟三十歲小伙子似的。這些年時不時有人拿著舊藥方來問，說是周大夫給開的‘續命方’。” 老店員顫巍巍地指向櫃台角落，那里還留著半幅褪色的對聯，“你們看這字跡，和死亡證明上的簽名，是不是一樣？”
當警方找到葉憲國的初中同學時，白發蒼蒼的退休教師扶著助听器，聲音發顫︰“葉憲國轉學那天，我記得他說父親葉正明病重。可我後來在整理舊物時，翻出張 1935 年的合影，照片里葉正明和現在的葉憲國長得一模一樣！當時以為是自己老眼昏花，現在想來……” 老人的聲音漸漸發抖，“他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而且葉憲國總說自己身子弱，需要‘采陰補陽’，當時不懂，現在聯系這案子……”
更詭異的是銀行記錄。1938 年，葉正明在中央銀行存入十根金條；1978 年，同一賬號再次交易，取款人簽名卻是葉憲國。銀行經理翻出泛黃的存根，手止不住地哆嗦，“這簽名的筆跡，四十年間分毫不差，而且系統里查不到戶主信息變更記錄，就像…… 就像時間在這個人身上靜止了。以前亂世時，身份登記不嚴，他還能蒙混，現在到處都要查成分、查戶籍，他卻還敢用老法子……”
案件陷入僵局時，檔案室突然傳來驚呼。老警員在故紙堆里翻出 1928 年的《申報》，社會版角落刊登著一則新聞︰“城西葉家大宅深夜起火，男主人葉崇山葬身火海。” 配圖中的宅院，正是如今的林家宅 377 號，而照片下方的遇難者名單里，赫然寫著 “葉崇山，28 歲”。
“時間全對不上！” 程誠將報紙摔在桌上，“戶籍檔案里葉崇山 1928 年‘病逝’，可報紙記載是火災身亡；葉正明 1958 年去世，卻在 1938 年就有活動記錄。這些身份都是幌子！而且你們看，” 他抽出一份筆錄，“蓬女士的鄰居說，她最近總在打听丈夫的過去，還偷偷去查老戶籍資料。”
就在眾人焦頭爛額之際，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接警員小王臉色煞白地捂住話筒︰“是…… 是葉憲國打來的。”
會議室瞬間死寂，程誠顫抖著按下免提鍵。電流聲中，傳來葉憲國陰森的笑聲，“你們以為能查出真相？記住，長生路上，白骨鋪路。以前三妻四妾，死個把人沒人追究，現在倒好…… 不過沒關系，蓬萊秘法即將大成。” 不等眾人追問，電話戛然而止，留下忙音在房間里回蕩。
這通電話徹底讓案件超出了常規刑偵範疇，當晚，案件資料被連夜送往 749 局。總部地下室的會議室內，熒光燈滋滋作響。胡一波盯著牆上貼滿的照片，指尖在三張不同 “身份” 的臉上來回滑動，青銅羅盤在桌上瘋狂旋轉，指針劃出詭異的弧線。“這些名字都是他掩人耳目的身份，” 他拿起現場發現的羊皮卷，“‘蓬萊血脈，取髓煉魂，百日築基，長生可期’，結合跨越六十年的相同面容，他是通過吸取至親血氣，不斷更換身份維持長生。但建國後管控嚴格，這次蓬女士的懷疑，成了他暴露的導火索。”
秦仲將三叉戟重重杵在地上，震得桌面文件紛飛。他懷里的鬼貓突然弓起脊背，對著虛空發出淒厲的嚎叫，靈貓則用爪子在地面抓出五道焦黑的痕跡，空氣中隱約浮現出血色符文。“蓬女士一家，就是他這次續命的犧牲品？” 秦仲的聲音里充滿憤怒，“走！我倒要看看，這個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還能躲到哪去！”
窗外驚雷炸響，暴雨傾盆而下。軍用吉普的引擎聲劃破雨夜，胡一波和秦仲帶著鬼貓、靈貓疾馳而去。而此時的林家宅 377 號，閣樓的窗簾無風自動，葉憲國站在窗前，輕撫著手中半塊雲紋玉佩，玉佩與他浸泡過血水的大缸遙相呼應。“還差最後一步，蓬萊仙島……” 他喃喃自語，嘴角勾起陰森的弧度，地下室的符咒在雨水滲透下，再次泛起妖異的紅光，一場圍繞著長生不老的恐怖陰謀，正在黑暗中悄然發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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