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閨女，滿的冒尖的碗里只有四五塊土豆，其他的全是肉。
其次是老頭子，分給林水生的是兩個雞翅膀外加一碗土豆。
再者是家里的壯勞力，雞脖給了老大林有根，雞頭給了老二林有柱。
老大媳婦柳玉蘭分到的雞肝雞心。
輪到老二媳婦李招娣的時候，王秀娥握著筷子的手中途拐了個彎，給大孫女林紅英夾了一塊肉和小半碗的土豆。
李招娣眼睜睜的瞅著自己千盼萬盼的雞肉就這麼飛了，心里的火氣瞬間上來了。
“娘，我還沒有呢。”
王秀娥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干活是偷懶的，吃肉是積極的，李招娣你這個懶貨，怕是把我今天說的話都當成耳旁風忘了吧。”
被這肉香味勾的抓心撓肝的李招娣為了能吃上肉，立馬伏低做小的說盡好話。
“娘，你就分我一塊肉吧，我向你保證明天一定好好上工，再也不偷懶了。”
“娘，求求你了，我這麼長時間不吃肉，我都快忘了肉是什麼滋味了，你就給我一塊吧。”
“想都不要想。”王秀娥拒絕的那叫一個干脆。
李招娣氣紅了眼，在心里罵起了婆婆這個老不死的怎麼還沒死。
林有柱記掛李招娣肚子里的孩子，期期艾艾的看著正忙著給孫女分飯的王秀娥，懇求道︰“娘，招娣現在懷了身子，正是需要營養的時候，你看能不能……”
看著眼前有了媳婦忘了娘的白眼狼，王秀娥覺得心寒，嘴巴不饒人的說道︰“要不要把我這個老骨頭也下鍋煮了，給你媳婦補身體。”
“娘，你誤會我了，我沒這個意思，我只是……”心疼媳婦肚里的男娃。
和他年紀一樣大的人，兒子都有好幾個，他只有長富這一個兒子。
兒子少了會被隊里的人看不起，沒了兒子的更會被人瞧不起。
就像大哥大嫂那樣，背地里沒少被叔伯嬸子罵是絕戶頭。
王秀娥見他這副畏畏縮縮的受氣疙瘩臉就來氣，但也沒下他面子，將盆里的雞屁股夾給了李招娣。
李招娣雖然不滿分到她手里的是雞屁股，但是蒼蠅再小也是肉，真要惹惱了婆婆，怕是雞屁股都沒得吃。
比指甲蓋稍大一點的雞屁股她也吃的津津有味，只不過還沒品嘗出來什麼味道後，它就下肚了。
于是，李招娣便把目光移到正在啃雞頭的自家男人身上。
“有柱，我肚里的兒子說他饞了，想吃肉。”
林有根被她盯得沒辦法，戀戀不舍的把啃到一半的雞頭給她。
王秀娥瞥了他們小兩口一眼，就把目光收了回來。
一個肯要一個樂意給，她這個做娘的能說什麼。
王秀娥給家里的每個人都分了肉，輪到她自己的時候，盆里只剩下幾塊燒的軟糯的土豆。
她將盆里的那幾塊土豆全扒拉進自己碗里吃了起來。
挨著她坐的林綰綰第一時間注意到了王秀娥的碗里全是土豆，便用筷子給王秀娥撥雞肉吃。
眼尖的王秀娥發現閨女要給自己夾肉吃，端碗的手一個勁的往後縮。
“閨女，娘牙口不好不愛吃肉，這肉你吃。”
這年頭哪有不愛吃肉的，林綰綰不用想都知道她在誆自己，最後不由分說的將碗里的雞肉分了一半給她和林水生。
林水生和王秀娥看著如此懂事的閨女，眼眶紅了又紅。
怪不得大家伙都說閨女是爹娘的貼心小棉襖呢，就是比那生來只會討債的兒子強。
只不過，林水生看著碗里的肉，還是不舍得吃，他轉頭看向身旁的王秀娥，說道︰“老婆子，這肉……”
“閨女孝敬你的，吃就是了，趕明湊著了，再給閨女買就是了。”王秀娥那張滿是愁苦的臉上染上了一絲笑意。
閨女疼她們小兩口，她不能浪費閨女的這份心意。
林水生木訥的應了一聲，就低頭吃飯了。
雞肉燒的很入味，吸收了湯汁的土豆吃起來更入味，眾人低頭吃著碗里的肉和土豆，頭都舍不得抬。
林綰綰將碗里的肉和土豆吃完，勉強吃了個八分飽。
等她吃完飯回屋躺床上休息的時候，幾步遠的廚房正在爭搶林綰綰剛剛啃過的雞骨頭，最後以貪嘴的李招娣勝出。
骨頭上沒有肉，唆唆味也是可以的。
另一邊的知青點。
自從王秀娥上午跑過來跟他說家里殺雞要請他過去吃肉的事後，今天下午上工的時候，周仲文滿腦子都是香噴噴的大雞腿。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沒見林家的人過來請他去吃飯，他等的有些心焦。
就連手里的窩窩頭吃到嘴里都沒了滋味。
知青王永浩看周仲文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壞心眼的打趣道︰“周知青，王嬸子今晚不是請你吃肉嗎？都到了這個點，怎麼還不來請你去家里，你說王嬸子是不是忘了有這回事了？”
白雯雯听到王嬸子這三個字，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她看向對面坐著的周仲文，咄咄逼人道︰“王嬸子是誰？好端端的怎麼會喊你去家里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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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仲文正要開口解釋，就被另一名男知青截胡了︰“咱大隊還能有幾個王嬸子，除了愛佔人便宜的王秀娥，還能有誰？”
“要我看，就是王嬸子相中周知青，想讓周知青給她做女婿，畢竟咱大隊的人都知道王嬸子家的小閨女喜歡周知青。”
這話一出，飯桌上的其他人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
白雯雯的臉色非常難看，她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周仲文，就捂著臉哭著跑出去了。
周仲文見狀趕緊跟上，生怕到嘴的鴨子就這麼飛了。
畢竟，他天天盼夜夜念，就盼著能搭上白雯雯這條線，一躍成為京市革委會主任的女婿呢。
越是在這種關鍵時候，越不能出錯。
屋里的其他知青看著一前一後跑出去的二人，傻眼了。
“咱們說周知青的事，白知青情緒那麼激動干啥？難不成白知青喜歡周知青，听到咱們剛才說的話，她吃醋了？”
意識到驚天大瓜的王永浩越想越激動，眼里寫著吃瓜二字。
唯一知道二人秘密的女知青王燦燦撇撇嘴，沒有任何隱瞞的說道︰“周知青和白知青在上個月就好上了，怕是過不了多久他們二人就要去公社扯證了。”
她和白雯雯住一個屋里，白雯雯的那檔子事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表面上和周仲文好上了，私下還暗戳戳的勾引大隊長家的小兒子。
光是她自己就撞見了好幾次大隊長家的小兒子偷偷給白雯雯送吃的事。
現在糧食多重要，說送就送了，王燦燦看著嫉妒。
她也是下鄉知青，長得也不比白雯雯差，怎麼就沒人給她送東西。
眾人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大瓜震驚的合不攏嘴。
嘴快的王永浩說道︰“周知青不是和王嬸家的胖閨女黏糊麼，怎麼就和白知青處上了，這事要是真的，這不就是在亂搞男女關系嗎。”
這事一旦傳出去，不僅周仲文要遭殃，還會連累他們這些知青在大隊的名聲。
本來就不多的好名聲怕是要雪上加霜。
眾人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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