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畢,行李也收拾妥當。衛承推開套間的門,迎面而來的是一陣喧鬧的笑聲和拍桌子的動靜。他循聲望去,只見江時鳴、金棠、葉淬陽正圍坐在茶幾旁,而坐在他們對面被遮住半張臉的是——
……許一禾?
衛承腳步一頓,眉毛微微挑起。
怎麼是許一禾在這兒?薛瓚呢?
他環顧四周,發現薛瓚正靠在窗邊的單人沙發上,手里捧著一本書,臉上掛著一抹透出些許死意的微笑。
而茶幾那邊,戰況已經白熱化。
“藍+2!”
“黃+2!”葉淬陽得意朝江時鳴一挑眉毛,“我不信你手上還能有+2!”
江時鳴倨傲一笑,一張牌摔出摔炮一般的動靜兒︰“紅+2。”
他和葉淬陽倒是眉來眼去,只苦了下坐的許一禾,只能頂著鬢邊白發沉默地抓牌。金棠實在看不下去他們欺負老人,于是在許一禾好不容易丟出一張牌後立刻打了個反轉,誓要讓許老師感受一下勝利的感覺!
許一禾果然抓住這個機會,直接上了一張“+4”,還沒等他說顏色,江時鳴已經也跟著摔出一張“+4”來。
“哈,還有是吧,別當我好欺負,+4!藍的!”
兩個人四目相對火花迸濺,許一禾卻已經汗流浹背,生出一種不妙的感覺。
金棠嘆了口氣︰“各位,不要這樣,你們知道游戲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什麼?”葉淬陽被喚回一點理智,“友誼嗎?玩uno可不興搞這個啊——”
“愚鈍,玩游戲最重要的當然是贏了!+4,綠的!”
許一禾抓著自己的一大把牌,嘗試勸解︰“其實友誼也挺重要的,小棠你覺得呢?”
金棠舉起牌掩面欲泣︰“我也不願如此,可箭已在弦,不得不發啊——”
江時鳴十分滿意金棠的覺悟,在一邊連連點頭。
此時衛承倚在門框邊,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他本打算燒完熱水就回房,卻鬼使神差地走近牌桌,修長的手指搭在江時鳴的背上,指尖偷偷觸踫對方肩頸上的細肉︰“帶我一個吧。”
“好哇——”葉淬陽剛要答應。
“不行,”江時鳴隨意開口打斷了葉淬陽的應承,“你要是來玩,不就好像我們孤立阿瓚一樣。”他一邊理直氣壯說著,一邊扔了倒數第二張牌,大喊了一聲“uno”。
這讓一直盯著他的金棠大失所望。
“別再拿我當借口了行不行?我這輩子最喜歡看書,我沾了讀書的癮戒不掉了,別管我了,你們狠狠地玩!”
本來莫名其妙被安排進套房跟江時鳴與衛承同住他就很無語了,現在倆人還要用他做借口搞七搞八,真當他是面團捏的?再這麼干,他要去跟領導提議讓他們請江時鳴來台里演小品,讓這男人被狠狠批判!
衛承挑眉,目光在江時鳴故作嚴肅的側臉和薛瓚莊嚴拒絕的背影之間游移,最後化作一聲輕笑︰“不加就不加嘛。”他坐到了許一禾的背後,“我來幫許老師打好了。”
許一禾像抓住什麼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衛承的袖子。
他想玩,但他又真的菜,所以衛承說在後面幫他玩,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牌又走了一圈,許一禾滿臉憂愁,衛承抽出一張換色卡扔出去,然後許一禾心領神會喊了一聲︰“綠色!”
江時鳴︰“……”
江時鳴開始狠狠抓牌了。
“太好了,”金棠雙手交握做祈禱狀,“你們幾個就這樣狠狠交換私人恩怨吧,uno!”
“衛老師你這屬于作弊吧!你都看見我們的牌了!”uno判官葉淬陽嘗試正義直言,“還有你金棠,你什麼時候只剩一張牌的!”
衛承回他︰“不是我叫的顏色,怎麼能算作弊呢?”
金棠䱇瑟︰“剛剛~”
大家終究算得上各得其所,唯獨葉淬陽,最後金棠獲勝的時候他的手牌還是比被衛承坑了好幾把的江時鳴多出三張,差點因此被江時鳴彈出腦震蕩。
“嗚嗚,薛哥,他給我彈成二郎神了——”
薛瓚沉迷書中世界,嗯嗯啊啊地應了葉淬陽可憐兮兮的撒嬌。
“真是「梆」一聲,”金棠叼著一包低卡零食路過,“打年糕的聲音也不過如此啊!”
葉淬陽是真的很疼,于是一宿都試圖在江時鳴那兒找回場子。偏他下戰書時愛玩兒點兒戲劇性,每每開口就是“不信這個你也比我厲害”,于是這一晚上大家各自休息,屋子里只听見一陣又一陣的“梆”“梆”聲。
江時鳴後面自己都不忍心了,隨便意思意思在人腦袋上摸一下就算,結果葉淬陽自己不滿意,嚷嚷著什麼願賭服輸就又沖了上來。
結果當然就是……
“嗚嗚,給我打成灌江口年糕了——”
衛承看著也覺得心疼,于是拍拍對方的肩膀,安慰道︰“時鳴手真是穩的很,這麼多次都打的一個地方啊……你皮膚也很好,紅得很均勻。”
葉淬陽︰“……?”
葉淬陽︰“我們倆還是不是早到兄弟了?白天你就為了給姑娘拎行李箱棄我而去,晚上還要挖苦我,你哪邊的?”
衛承抬眸看了眼套房「留白」的大門︰“我住那邊的。”
「對山」的房門正在「留白」對面,顯而易見,他倆不是同一邊的。
薛瓚把書舉得更高,紙張遮掩下,露出個心有戚戚的表情。想當年他也是這樣一個悍不畏死,要和江時鳴比玩小游戲的年輕人啊……
許一禾和江時鳴在公共廚房里收拾東西。
第二天開始,他們的一日三餐就要自己解決了。許一禾閑不下來,所以大晚上要把第二天早上的食材備好。江時鳴覺得這輩子沒見過葉淬陽這樣可怕的手下敗將,于是也躲進來幫忙摘菜,泡茶……
冷泡茶冷藏一宿味道最好,江時鳴又好奇廚房供給的幾款茶葉味道有什麼區別,于是大刀闊斧泡了整整六壺塞進冰箱,決定第二天給大家灌個水飽。
許一禾把食材能收拾的都收拾了,心里頭卻還為第二天的行程惴惴不安,于是更閑不下來。
莫名其妙地,他又給江時鳴煮了碗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