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鳴瞧見里面的情形後便立刻回頭,看見正在數罐頭和水數量的衛承身形僵硬了一瞬,然後那人又擺出了一副盡在掌握的鬼樣子,假裝根本沒有害怕。
于是江時鳴往前邁了一步,拿過梅蓁蓁手里的手電筒,開口道︰“我先進去看看。”
“啊,那,那我也要去!”
許夢今說話間已經摸到了江時鳴背後,捉住了對方衣服後面的裝飾帶子,突出一個又菜又愛玩。
小孩子一樣,害怕但從不嘴硬,除了會給黑暗里的柱子、花盆和npc們都瘋狂道歉以外,他躲在江時鳴背後就可以是無敵的。
手里試探了一下帶子的彈性,許夢今連膽子都漲大了,戳戳江時鳴的後背居然還催促了起來︰“快快快,只有十五分鐘!”
後面的紀澤潤看了一眼臉色陰沉的衛承,又看了一眼對衛承黑臉毫無察覺的江時鳴,深刻感受到了人類與人類之間的差異。
對情緒感知相差這麼大的人適合在一起嗎?紀澤潤不知道,但是衛承是目睹過他落魄的好兄弟,所以他必出手相助。
于是在江時鳴扶住許夢今胳膊要往里走的時候,紀澤潤一把捉住了江時鳴的手,奪過了對方手里已經閃爍黃光的手電筒。
江時鳴︰“?”
許夢今︰“……”
紀澤潤閉上雙眼,胡言亂語︰“我最喜歡探索黑漆漆還有怪味兒的地圖了,交給我,哥你歇著!”然後他一把又將許夢今的手掰了下來,放在了自己腰後,“听我的,跟我走。”
許夢今︰“……”
江時鳴︰“?”
許夢今︰“你要是這麼說,其實我也可以不進去……”
“不行,”紀澤潤抓著許夢今的手腕,語氣是摻雜著一些顫抖的篤定,“這麼難得的機會,錯過了就沒有下次了,你肯定喜歡的,你就跟我來吧——”
“也沒有那麼喜歡的!”
許夢今的力氣實在是太小,如果掰手腕的話在場諸位估計只有李薦玉會輸給他,于是他像被山里鑽出來的熊綁架了一樣哀嚎著被拖進了一片黑暗之中。
看著眼前一出鬧劇結束,梅蓁蓁忽然晃著肩膀踫了踫李薦玉,小聲嘀咕道︰“我們能不能再放一只機器人出來?放五只?我們不就人人都有一個手電筒了?”
李薦玉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但是她也挺好奇節目組可以準備多少只小機器人的。
于是剎那間,還在d通道門口的就只剩下了一對前搭檔。
衛承的人設底層代碼上仿佛就寫著敏感和好強,他的好強不是江時鳴那種翻騰的勝負欲,而是幾乎已經達成病態的,從江時鳴提出要和他成為一對搭檔開始就被刻入骨髓里的,想要在世俗意義上,與江時鳴完全匹敵的好強。
他從那一刻開始就萬劫不復了,不能做經紀人,因為那樣的並肩太隱晦;不能做助理,因為那樣的並肩不被注視。
他不能從事藝人以外的任何工作,因為那會讓他有一種遠離了星光的痛苦。
在衛承的世界里不存在什麼遷就,自己不能遷就著做江時鳴背後的無名者,江時鳴也不能遷就他……不該遷就他,容納一個事業上的累贅在身邊。
而與此同時,在事業以外的,在純粹情感交流的層面,他又期待著江時鳴完全的包容與寬赦。
他希望他們像普通人一樣一起犯錯後改正,吵架後和好,打鬧後牽手……
而不是像從前那樣,江時鳴是永遠不會對搭檔發脾氣的聖人,然後在搭檔犯下一次無法被立刻原諒的錯誤後立即轉身就走。那樣他與別人在江時鳴心里除了忍耐閾值高一些外,還有任何差別嗎?
哦,還是有的。
那就是江時鳴唯獨對他的耐心只一次便作廢。
被他如此編排的江時鳴就蹲在他的身邊,安靜幫忙分類著水和糧,看他的筆在紙上沙沙作響。
江時鳴眼楮眨了眨,恍惚間仿佛看見十幾年前的某一天。
他們兩個跟著大學話劇社團一起去看星星,帳篷上晃蕩的小燈把他們倆在帳篷前席地而坐的影子照成好大兩個。飾演男三號的衛承在燈下看劇本,江時鳴只演一棵樹,所以在燈下看看劇本的人。
然後大約是江時鳴的目光太熱切,看劇本的人也放下劇本。
兩個人騎著單車,吹著晚風,哼著一首至今沒能發表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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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正式錄制之前,他們是一定會有機會見面的,畢竟又要拍定妝照,又要錄宣傳,江時鳴還參加了一次招商會。
只不過和預想中的事先見面不太一樣,做這些幕後準備工作的時候,人實在是太多了。
來來去去的工作人員,台上台下的主持人和商人,鏡頭背後數十雙眼楮……
衛承大約也沒想到他們兩個的同台居然會一拖再拖到了這個節目上,于是所有準備好的剖白與談心都只好被擱置起來。他所預想的,江時鳴被節目安排著說出真心話,給自己下達判決的場景已經完全無法出現了。
因為在這個節目里,他們還用著原本的名字,但他們已經不是原來的自己了。
于是在那場大家一起彩排初見情景劇的小會上,衛承面對江時鳴的到來時,臉上只是維持著端方、柔和的笑。他和面對每一個合作伙伴一樣,伸出一只手向江時鳴自我介紹︰
“你好,我叫衛承,現在是一名演員。很榮幸認識你。”
然後江時鳴冷著臉,戴著墨鏡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只在場內氣氛降至冰點,許夢今看夠了熱鬧想要伸出援手的時候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在衛承的手掌上點了一下當做打過了招呼。
認識並不是初見的同義詞。
江時鳴也懂得這一點。
但他不願意用這樣的方式簡簡單單就饒過他們互相耽擱、互相虧欠的整整十七年。
比起像文藝片一樣,心照不宣地將過去一筆帶過然後輕而易舉進入新的故事,江時鳴更希望他們可以痛快地,彼此宣泄出心內所有的污黑,然後大家一起潔白的開始。
所以他當著所有人的面拉了拉發帶,對主動示好的衛承“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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