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石的光變成紅色的那一刻，林晚的指尖還壓在脈沖環上。她沒來得及反應，沖擊波已經掀翻了她半個身子。耳朵里灌滿了嗡鳴，像是有無數根針在顱內來回穿刺。她趴在地上，膝蓋抵著碎裂的石板，一寸一寸撐起上半身。
她知道現在不能倒。
她抬起左手，三根手指沾著血，在地面劃出一道短橫、兩道斜線，最後是一個倒三角。這是她們在訓練營時定下的暗碼——左翼加固，高台封鎖，防反撲。每一個符號都刻得極深，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劃完最後一個角，她喘了口氣，咬住舌尖。疼痛讓她清醒了一瞬。她將脈沖環調到最低頻震動，三短、兩長、一短，重復三次。信號順著殘存的能量回路傳出去，被那道倒戈的能量體接住。它微微震顫了一下，隨即沿著斷裂的導線滑向外圍，像一道無聲的信使。
十分鐘不到，遠處傳來金屬拼接的摩擦聲。甦悅帶著人開始動了。
林晚靠在符文石邊，呼吸依舊不穩。她的視線有些模糊，但還是死死盯著左前方那片塌陷的防御牆。那里原本是火力最弱的一環，也是神秘人上次突圍的路徑。現在，老陳正帶著修復組從廢墟里拖出一塊塊能量模塊，一塊接一塊嵌進牆體的凹槽中。他們的動作很慢，有人腳步虛浮，顯然是中毒後的後遺癥還沒完全退去。
甦悅站在一處半塌的了望台邊緣，手里握著一台老舊的頻段接收器。她沒戴耳機，而是把接收器貼在耳邊，一邊听一邊快速比劃手勢。她身後，李岩正指揮警戒組在幾根殘存的支架上架設偵測網。那些網線是用廢棄的通訊線纜和能量導絲臨時擰成的，雖粗糙，但能捕捉到微弱的能量流動。
林晚看著甦悅抬手，指向左翼，又劃了個半圓，手勢干脆利落。那是“雙層布防”的指令。她知道，甦悅收到了。
她閉了閉眼，手指輕輕敲了兩下地面。回應她的，是脈沖環傳來的一陣輕微震動——左翼已啟動二級防御，炮台預熱中。
甦悅沒停下。她轉身走進臨時搭起的通訊棚，掀開一塊鐵皮，下面藏著一台備用信號塔。她按下啟動鍵，屏幕亮起綠光。她輸入了一串頻率，然後將設備調成單向接收模式，只收不發，避免被追蹤。這樣一來，林晚的指令能傳出去，但敵方無法反向定位。
林晚感覺到脈沖環又震了一下。這次是長、短、長，三組。這是甦悅的回應通訊鏈路建立，待命。
她松了口氣，肩膀一軟，差點滑下去。她抬手扶住符文石，掌心貼著那層發燙的表面。紅光映在她臉上，忽明忽暗。她想再看一眼那光的變化，可“心靈洞察之鏡”已經無法啟動。她今天用完了三次機會，再強行開啟，只會讓自己徹底失去意識。
她只能等。
兩小時後，左翼的牆體重新亮起微弱的藍光。兩座自動炮台緩緩升起，槍口對準前方空地。修復組完成了最後一塊模塊的安裝，老陳擦了把汗，沖甦悅點了點頭。
甦悅站在高處，目光掃過整片陣地。修復組在收尾，警戒組的偵測網已覆蓋主要通道，通訊組的信號塔穩定運行。三線協作的框架已經搭起，雖不完美，但足以支撐一次中等強度的沖擊。
她拿起接收器，輸入一段簡碼左翼閉環，屏障成型，待進一步指令。
林晚收到信號時，正靠在石邊小憩。震動把她驚醒。她睜開眼，手指在地面敲了兩下，短促而清晰。
甦悅站在了望台邊緣，看著那兩下敲擊通過能量體傳回的反饋，點了點頭，轉身對李岩說“輪換休息，每組留兩人值守。”
李岩應了一聲，開始安排人手。甦悅沒走，她站在原地，盯著遠處那片死寂的荒地。風從廢墟間穿過，卷起幾縷灰煙。她總覺得，敵人不會就這麼安靜。
她沒猜錯。
傍晚時分，警戒組的偵測網突然捕捉到一陣微弱的能量波動，來自左翼偏南方向。李岩立刻按下警報鈕，但沒拉響鈴聲，只讓信號塔閃起紅光。所有人迅速進入崗位，炮台自動鎖定目標區域。
甦悅蹲在掩體後，盯著監控屏。畫面里，三道模糊的身影正貼著地面快速移動，速度極快，但軌跡不穩定，像是受傷後的強行突進。
她沒下令開火。
直到那三道身影越過警戒線，進入炮台射程，她才抬手，做了個“雙點打擊”的手勢。
兩道火光從左翼炮台射出，精準落在目標前方，形成交叉封鎖。爆炸掀起的氣浪將三人掀翻在地，其中兩個當場失去行動能力，第三個掙扎著想爬起來，卻被第二輪鎖定直接擊中肩部，癱倒在地。
全程不到十秒。
甦悅盯著屏幕，確認沒有第四道身影跟進，才緩緩站起身。她拿起接收器，輸入指令左翼突襲已擊退，無傷亡，防線穩固。
林晚靠在符文石旁，听到脈沖環傳來的震動，閉著眼楮，手指輕輕敲了兩下地面。
她沒說話，也沒動。
可那兩下敲擊，被倒戈的能量體接住，順著導線傳到了前線。甦悅看到信號燈閃了兩下綠光，知道林晚收到了。
她松了口氣，轉身走向通訊棚。剛掀開鐵皮，就听見接收器發出一聲短促的提示音。她低頭一看，屏幕上跳出一段異常數據——來自符文石方向的能量讀數，在過去十分鐘內，出現了三次規律性波動。
不是隨機干擾。
也不是系統回流。
而是一種有節奏的脈沖，像是……某種信號。
她盯著屏幕，手指懸在輸入鍵上，沒動。
林晚那邊，符文石的紅光忽然閃了一下，比之前更亮。她察覺到異常，抬起手，想再敲一次地面，可指尖剛觸到石板，一股突如其來的眩暈襲來。她猛地扶住石面，呼吸一滯。
紅光又閃了一次。
這次，持續了三秒。
她盯著那光，手指慢慢蜷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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