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手指還貼在芯片卡表面，那道藍光已經熄滅，但掌心殘留的熱度像一根細針，扎進神經。她沒松手，反而把卡片攥得更緊了些。指甲邊緣劃過那道橫貫正中的劃痕，觸感比剛才更深了一分。047，三個數字刻得極細，像是用針尖一點點磨出來的。
她沒抬頭，聲音壓在喉嚨里“甦悅，屏蔽箱打開了嗎？”
“剛接上隔離電源。”甦悅蹲在操作台前，手指快速撥動開關，“外層磁場穩定，內部真空度達標，現在可以轉移。”
林晚把芯片卡放進遞過來的金屬托盤，動作很慢，像是怕驚動什麼。托盤滑入屏蔽箱的瞬間，她才松了口氣，肩頭一沉，整個人靠向牆角。她沒坐，只是站著，膝蓋微彎，呼吸壓得極低。
“陳銳呢？”
“在調量子解析儀。”甦悅回頭看了眼門口，“他剛說，得用殘渣的同頻波動做密鑰，不然讀不出來。”
林晚點頭，閉眼三秒。腦子里還在回放那八秒的畫面——東區冷卻塔、地下七層能源樞紐、舊港3號倉庫。三個地點像釘子一樣扎在記憶里，但她清楚，那不是地圖，是預警，是倒計時啟動前的最後一道信號。
她睜開眼，走到操作台前。“啟動解析，頻率鎖定478thz，用昨天殘渣掃描的原始波形做匹配。”
陳銳站在儀器旁，手指停在啟動鍵上，沒按。“林晚，這卡可能帶追蹤，直接激活風險太大。”
“我知道。”她盯著屏幕，“但它已經亮過一次，說明觸發機制已經完成。現在不讀，等的就是對方遠程銷毀。”
陳銳看了她一眼，按下按鈕。
儀器嗡鳴一聲，藍光從屏蔽箱底部滲出，沿著導線爬進解析儀。屏幕上的波形圖開始跳動，雜亂無章，像是被撕碎的信號拼不成句。
“加密層級太高。”陳銳皺眉，“只能讀片段。”
林晚沒說話，抬手按住太陽穴。她能感覺到，腦子里那根繃到極限的弦還在顫。她只剩一次“心靈洞察之鏡”的機會，不能浪費在讀心上。但她還有別的用法——前世在實驗室里，她試過用能力去“看”數據流的走向，像看一條暗河的脈絡。
她閉眼，集中精神，指尖輕點解析儀外殼。視野里沒有面孔，沒有情緒，只有一片扭曲的光流。她不是在窺探誰的想法，而是在感知機器內部的運行軌跡。那一瞬間，她的意識像被拉進電路深處，看見了數據包的路徑——某個節點被刻意隱藏，像是被一層膜裹住。
“第三通道，繞過主校驗。”她突然開口，“走b7副線，用殘渣波形做掩碼。”
陳銳愣了一下，立刻調出路徑圖，重新配置。“你怎麼知道……”
“別問。”林晚睜開眼，額角滲出冷汗，“快。”
屏幕閃爍幾下，波形圖突然清晰了一截。一段坐標數據浮現出來，帶著時間戳接入倒計時，35:58:12。
甦悅倒吸一口氣“三十六小時，沒變。”
林晚盯著那串數字，沒動。她知道，這不是對方在嚇她，而是計時已經真正開始。那張卡不是陷阱，是鑰匙，是有人從內部遞出來的信號。
“把三處坐標調出來。”她轉身走到戰術沙盤前，“東區冷卻塔、地下七層能源樞紐、舊港3號倉庫。”
陳銳把數據導入系統，三處地點在立體投影中亮起紅點。林晚走近，手指劃過能源樞紐的標記，停住。
“這里。”她說，“他們會先動這里。”
“為什麼？”甦悅問，“冷卻塔離主控更近，舊港倉庫有備用線路，按理說更合適。”
“因為他們要的不是癱瘓。”林晚聲音很輕，“是連鎖反應。能源樞紐一旦被干擾，冷卻系統會自動降載，東區塔溫升，舊港的儲備能源會被調用。三處節點聯動，形成閉環。他們不是來破壞的，是來‘接入’的。”
陳銳沉默幾秒，調出電網拓撲圖。“你說得對。能源樞紐是唯一能觸發全網同步的節點。其他兩處，更像是……干擾項。”
“誘餌。”林晚點頭，“他們會讓人以為主攻方向在冷卻塔或舊港，但真正的目標，是能源樞紐的主控接口。”
甦悅咬了下嘴唇“那我們得先守住那里。”
“不。”林晚搖頭，“我們得讓他們以為我們守在那里。”
她轉身，走到沙盤邊緣，拿起一支標記筆，在冷卻塔和舊港倉庫的位置畫了兩個圈。“在這兩處設假信號源，模擬高密度防御部署。讓他們的偵察系統看到我們在重點布防。”
“可能源樞紐怎麼辦？”陳銳問。
“真防，但不顯形。”林晚說，“甦悅帶隊，秘密加固物理防線，換掉所有遠程接口，改用離線手動控制。同時，在主控室周圍布干擾場，頻率調到478thz的諧波，干擾他們的同步信號。”
“如果他們發現是假的呢？”
“那就說明，他們有人在現場。”林晚眼神冷下來，“那就更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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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悅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但點了點頭。她知道林晚的意思——誘敵出，才能反制。
“我坐鎮中樞。”林晚繼續說，“實時監控頻率波動。一旦發現異常接入，立刻啟動切斷程序。”
“你還能撐住？”甦悅低聲問。
林晚沒回答。她抬起手，指尖還在微微發抖。剛才用“心靈洞察之鏡”探查解析儀，雖然只用了幾秒，但精神負荷比預想的更重。她能感覺到，腦子里那股鈍痛正在慢慢爬升，像有東西在顱骨內側一點點啃噬。
但她不能倒。
她走到通訊終端前，按下加密頻道。“通知b組，三十分鐘內完成冷卻塔信號源部署。c組，舊港倉庫同步推進。a組，甦悅帶隊，兩小時內進入能源樞紐地下層，執行‘靜默加固’。”
指令發完，她才坐下，靠在椅背上，閉眼。
沙盤上的紅點還在閃。
三十五小時五十六分。
“林晚。”陳銳突然開口，“芯片卡的數據還有殘留片段，我沒敢全解。最後一段……像是名單。”
她睜眼“什麼名單？”
“編號。”陳銳聲音低下去，“001到099。你的編號是047。”
林晚沒說話。
047。不是倒計時，是身份。
她忽然想起那人最後說的話“你不是第一個，但你是唯一一個自己醒的。”
她不是被選中。
她是逃出來的。
“把名單封存。”她終于開口，“不許再讀，不許備份，不許傳輸出去。誰動它，誰負責。”
陳銳點頭，手指在鍵盤上敲下封鎖指令。
林晚站起來，走到屏蔽箱前。藍光已經徹底熄滅，芯片卡安靜地躺在真空艙里，像一塊冷卻的灰燼。
她伸手，隔著玻璃，指尖輕輕貼上那道劃痕。
“你們想讓我歸位。”她低聲說，“可我還沒把你們的塔，燒成廢墟。”
她收回手，轉身走向門口。
“通知所有人，接下來三十六小時，不準離崗，不準外聯，不準提‘容器’這個詞。我們不是在防守。”
她停頓一秒。
“我們在反攻。”
她的腳步剛踏出研究室，走廊頂燈忽然閃了一下。
不是停電，是頻率干擾。
她猛地回頭，盯著沙盤上的能源樞紐紅點。
那光，比剛才亮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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