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蓋板被推開的瞬間,通道口溢出一股低頻嗡鳴。領頭隊員單膝跪地,左手撐住邊緣,右臂橫擋在身後,示意後方暫停。第二人正要接應下探,地面突然震顫,一道高壓電磁流從井口噴射而出,將第三人掀翻在地,護甲與碎石踫撞發出刺耳摩擦。
三道黑影從通道兩側躍出,關節處泛著冷光,動作沒有絲毫遲滯。它們落地即撲,金屬足尖在地面劃出三道弧線,直取b組三人咽喉。領頭隊員翻滾避讓,肩甲被擦出一串火花,落地時順勢抽出震蕩刃,格擋住迎面劈來的鋸齒臂。另兩人被迫迎戰,一人用臂盾硬接重擊,震得虎口開裂,另一人側身閃避,卻被第二具精銳一腳踹中肋部,整個人撞向岩壁。
林晚在遠處看得清楚。她靠在斷裂的導能樁後,指尖壓著太陽穴,那里還在突突跳動,像是有鐵釘在顱骨內來回抽插。剛才那一次“心靈洞察之鏡”留下的痛感尚未消退,視野邊緣仍泛著灰影。但她不能等。
她閉眼,深吸一口氣,將意識沉入腦海深處。指節抵住額角,強迫自己集中。這一次,她不再去探查全局,而是將全部精神凝聚在那三具精銳單位身上。
視野黑了下來。
隨即,三具機體的能量流向在她意識中浮現。左側那具的中樞核心亮度最高,能量輸出穩定,其余兩具則圍繞它形成環形供能鏈,每十二秒進行一次數據同步。同步瞬間,三者動作會短暫僵直,持續約零點三秒。若在同步前發動突襲,可打亂其協同節奏。
她睜開眼,視線模糊了一瞬,喉頭涌上腥甜。她沒動,只是抬起手,在終端殘屏上敲擊摩斯碼︰“左斷•十二•反壓”。信號通過地脈傳導,經由甦悅注入的低頻共振通道,傳向b組護臂接收模塊。
甦悅站在她側後方,屏障已縮成半弧,邊緣裂紋更多了。她沒再說話,只是把左腳往前挪了半步,重心下沉,掌心貼地,繼續維持能量輸入。她的額角滲出血絲,順著臉頰滑下,在下巴處滴落,砸在導能紋路上,瞬間被傳導走。
b組領頭隊員護臂震動了一下。他眼角余光掃到代碼,立刻明白。他故意放低防御姿態,右臂微垂,腳步後撤半步,露出破綻。左側精銳果然前撲,鋸齒臂高高揚起,準備一擊斷喉。
就在它躍起的瞬間,領頭隊員猛然側滾,同時身後隊員抓住時機,用震蕩錘狠狠砸向其膝後能量樞紐。錘頭嵌入接縫,電流竄入內部,那具精銳動作一滯,關節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另一人趁機從側面突進,震蕩刃直插其背部導能槽。
三具精銳的協同節奏被打亂。中間那具試圖補位,但動作明顯遲緩,與右側單位出現半秒錯位。b組抓住空檔,迅速後撤五米,重新靠攏,形成背靠背防御陣型。通道口被碎石和殘骸半掩,暫時阻斷了追擊路線。
林晚靠在導能樁上,呼吸沉重。她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喘息。那三具精銳並未徹底癱瘓,尤其是左側那具,雖然動作受限,但核心仍在運轉。更讓她警覺的是,它們的反應模式太過精準——仿佛早就知道他們會來。
她再次閉眼,最後一次調動“心靈洞察之鏡”。
這一次,她不再聚焦于個體,而是追溯那三具精銳的能量回流軌跡。視野中,受損單位的信號並未傳向中繼站,而是逆向回流,穿過地脈網絡,最終匯入護盾核心深處。信號源位于紅光脈沖的底層頻率帶,與戰傀的常規指揮通道完全不同。
這不是備用節點。
這是主控。
所謂的後方空虛,是假的。
敵人早就預判了她的洞察,設下了誘餌。
她猛地睜眼,瞳孔收縮。太陽穴的疼痛已經蔓延至整個後腦,像是有燒紅的鐵絲在顱內纏繞。她沒去揉,只是把終端殘片緊緊攥住,指節發白。
甦悅察覺到她的異樣,轉頭看了她一眼。林晚沒說話,只是緩緩搖頭,用唇語說了兩個字︰“撤回。”
甦悅立刻會意,抬手在屏障上劃了一道,將殘余能量全部注入地面。共振信號再次啟動,b組護臂同時震動。領頭隊員回頭看了一眼通道深處,咬牙下令︰“退。”
三人交替掩護,迅速後撤。剛離開通道口十米,身後傳來一聲悶響,檢修井口塌陷,碎石徹底封死了入口。塵煙揚起,遮住了一具精銳緩緩收回的機械臂。
林晚靠在導能樁上,喘息未定。她低頭看向終端,殘屏上的波形圖仍在跳動,但頻率比之前更加紊亂。她知道,對方已經察覺到他們的反制手段。下一次,不會再有同樣的機會。
甦悅走過來,肩膀蹭著她的手臂。她抬起手,抹了把臉,掌心沾了血,不知是自己的還是濺上的。她沒說話,只是輕輕拍了拍林晚的肩。
林晚盯著遠處護盾核心的方向,那里紅光依舊閃爍著,節奏穩定。 她忽然意識到,趙銘從不會把後路交給別人。他設局,從來不是為了守住什麼,而是為了讓對手以為自己看穿了什麼。
她把終端殘片塞進護臂夾層,手指在金屬外殼上劃過一道淺痕。這是今天第四次使用“心靈洞察之鏡”。超限了。她能感覺到,腦子里像有細沙在流動,每一次眨眼都帶來短暫的視覺重影。
但她必須看清楚。
她抬起手,再次抵住太陽穴。
甦悅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你還想用?”
林晚沒看她,只是輕輕抽回手,指尖已經發抖。
她閉上眼,最後一次集中精神。
視野黑了下來。
護盾核心的紅光在她意識中分裂成兩層頻率,外層是戰傀的常規調度,內層則是一段加密信號流,每隔十二秒,向三具精銳發送一次微調指令。指令內容無法讀取,但傳輸路徑清晰——它繞過了中繼站,直接來自護盾最深處的主控模塊。
她睜開眼,嘴唇微微發白。
“不是誘餌。”她低聲說,“是反向監听。”
甦悅皺眉︰“什麼?”
林晚沒回答。她抬起手,指向護盾核心下方約十五米處的一道隱蔽裂隙。那里原本被碎石覆蓋,但剛才的震動讓部分岩層移位,露出一段金屬管道的端口。
“信號中轉點。”她說,“他們用中繼站做掩護,真正的指揮鏈藏在下面。”
甦悅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眉頭越皺越緊。
林晚靠在導能樁上,呼吸漸漸平穩。她知道,現在不能動。b組剛撤回,體力耗盡,護甲破損,無法再組織突襲。而她自己,精神已接近極限。
但她也清楚,敵人不會給他們太久的喘息時間。
遠處,護盾核心的紅光忽然閃爍了一下,頻率微變。
林晚瞳孔一縮。
她看見,三具精銳正從地下通道緩緩退回,動作整齊,沒有絲毫損傷。它們的關節處,鋸齒邊緣泛著冷光,像是剛剛磨利的刀刃。
她抬起手,摸了摸護臂外側的導能槽。
金屬已經發燙,邊緣微微翹起,像是隨時會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