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手指剛從執行按鈕上抬起，北側監控畫面中的能量軌跡已逼近甦悅小隊撤離路線的拐點。她沒有收回視線，直接在控制台輸入三組坐標，啟動b7通道的應急照明與磁力導向系統。光帶逐節亮起，像一條被喚醒的脈絡，引導著那三道微弱的熱源快速移動。
“保持間距，不要回頭。”她的聲音切入通訊頻道，語速平穩，但每個字都卡在呼吸間隙里。
甦悅沒有回應，但紅外影像顯示她的位置略微滯後于隊友，右腿動作略顯遲滯。林晚調出隊員生命體征面板，甦悅的肌群震顫值偏高，左小腿有輕微能量灼傷記錄——剛才那波攻擊擦過了她。
她不動聲色地將推力裝置的北翼輸出功率下調百分之十二，三號節點的負載曲線隨之回落。系統警報聲壓低了一度，但警戒紅光仍在閃爍。這調整只能維持九十秒，之後必須重新分配能量，否則局部回路會因壓力失衡而熔斷。
敵方的能量束再次襲來，不再是單點穿透，而是呈扇面掃射，紫色光流在地面炸開，留下一圈圈螺旋狀焦痕。林晚盯著慢放影像，發現每一次攻擊落地後，殘影擴散的節奏都遵循某種遞進模式第一波擴散半徑最小，第二波擴大百分之三十七，第三波則突然收束，形成短暫真空。
她閉了閉眼，再睜時已凝神鎖定主控台中央的敵方指揮節點模擬圖。指尖輕點，最後一次“心靈洞察之鏡”被激活。視野瞬間扭曲，她“看”到了一段流動的指令序列——不是語言，而是由節奏與意圖構成的思維片段間歇突刺，逼其耗能，待疲而制。
原來如此。
敵人不是在強攻，是在消耗。他們判斷出團隊剛經歷一次失敗反擊，心理與體能都處于緊繃邊緣，只要持續施壓，就能讓防御系統在混亂中自我崩潰。
林晚立刻調出團隊所有成員的能耗記錄，對比攻擊頻率。果然，每三波紫色能量束襲來，隊員的應急屏障啟動次數就增加一次，平均每次消耗百分之五的個人儲能。照此節奏，七分鐘後，至少兩名隊員將陷入無防護狀態。
不能再被動應對。
她切換至公共頻道“所有人注意，接下來進入節拍防御模式。每應對三波攻擊，主動收縮防線零點五秒。北翼屏障在第三波結束後立即斷電，南側同步降頻。”
頻道里一片沉默。
“你是說……假裝撐不住？”甦悅的聲音傳來，帶著喘息。
“不是假裝。”林晚的手指劃過戰術板，“是制造節奏錯覺。他們靠我們的反應判斷消耗程度。如果我們能在高壓中突然‘疲軟’，他們會以為得手，從而調整攻擊密度。”
她說完，目光落在推力裝置的諧振導管圖上。那段微弱的駐波信號仍在，頻率與剛才的攻擊節奏毫無關聯。它不屬于敵方系統，也不屬于現有任何已知設備。但她沒時間深究。
第一輪節拍測試開始。
第三波攻擊如期而至，林晚在命中前零點三秒下令切斷北翼屏障供能。光牆瞬間消失，紫色能量束直接轟擊地面，炸出深坑。監控畫面劇烈晃動，塵煙升起，遮蔽了部分視野。
敵方停頓了。
下一波攻擊延遲了整整四秒才到來，且強度下降百分之二十。
有效。
林晚立即調整後續節奏，將收縮間隔從三波改為四波，制造出“逐漸恢復穩定”的假象。她同時命令技術組將備用能源中的兩組游動包悄悄轉移至南側隱蔽節點，以防敵方察覺能量調度異常。
但對方並未完全上當。
第六輪攻擊時，敵方突然改變模式，連續釋放五波高頻脈沖，中間無停頓。南側屏障因未能及時重啟，出現短暫裂隙。一名隊員被余波掃中，防護服左肩焦化，踉蹌後退。
林晚立刻切斷該區域所有非核心模塊供電，啟用地下備用線路。她盯著攻擊間隔，發現這五波脈沖的周期並非隨機，而是以07秒為基數遞減，最後一波壓縮至03秒——幾乎貼著人類反應極限。
她在戰術板上快速標注攻擊節奏存在數學規律，非完全自主，應為預設程序與遠程調控結合。
這意味著，敵方指揮者並非實時操控每一擊，而是在關鍵節點進行干預。只要抓住程序切換的空檔，就能預判下一輪攻勢。
她再次凝視指揮節點模擬圖，試圖用“心靈洞察之鏡”捕捉下一次調控信號。但能力已耗盡，太陽穴突突跳動，視野邊緣泛起細密黑斑。她只能靠數據推演。
第七輪攻擊前，她提前兩秒下令全員進入低功耗待命狀態，僅保留基礎傳感與通訊。果然，敵方在第八波發起時出現半秒遲疑——程序判定目標“瀕臨癱瘓”，但遠程操控者尚未確認。
就是現在。
林晚立刻反向注入一組微弱震蕩波，頻率與推力裝置的基頻偏移01赫茲。這波信號不足以影響護盾，卻能讓敵方的偵測系統誤判為“系統崩潰前的紊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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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信了。
第九波攻擊強度驟降，轉為試探性掃射。林晚趁機下令修復南側屏障，並將游動包能量悄悄回流至主回路。
壓力稍緩。
但她清楚，這只是暫時的。敵方不會永遠被節奏迷惑，尤其當他們發現團隊的實際能耗遠低于預期時，反撲將更加猛烈。
她調出甦悅小隊的行進軌跡，發現她們已接近b7通道盡頭，距離主控台約三百米。這段路本應有三處交叉掩體，但其中一處因早前塌陷被毀，現在只剩一條狹窄通路。
而敵方的能量軌跡，正從另一側包抄過去。
林晚迅速計算兩條路徑的交匯時間。如果甦悅繼續前進，將在四十七秒後進入夾擊範圍。她不能讓隊員冒這個險。
“甦悅，停止前進。”她下令，“原地構建臨時障壁，準備反向掩護。”
“可我們離接應點只剩——”
“執行命令。”林晚打斷，“他們要的不是擊殺，是逼我們耗盡能量。你往前走，就是把最後一道防線暴露在外。”
甦悅沉默兩秒，低聲應下。
林晚轉而調出推力裝置的冷卻狀態，發現北翼模塊溫度仍在上升，散熱系統效率不足百分之四十。她知道，再這樣下去，裝置將在十二分鐘內徹底過熱。
她必須做選擇是繼續維持現有防御節奏，還是冒險調整能量分配，換取短暫喘息？
她盯著主控台角落的駐波信號。那道微弱的回應依舊存在，頻率穩定，像是某種被動共振。她忽然意識到，它出現的時間，恰好與敵方每次攻擊結束後的能量回落期重合。
這不是巧合。
她調出深樁底部的地質圖，發現那條諧振導管的末端，正指向地下一處廢棄能源井。那是雲都舊城改造時遺留的設施，早已斷電封存。
可如果……那里還有殘余能量呢？
她來不及驗證，北側警報再次響起。敵方新一輪攻擊啟動，這次不再是扇面掃射，而是集中轟擊推力裝置的供能節點。三道紫色光束交替命中同一位置，間隔精確到毫秒。
這是沖著系統來的。
林晚立即切換主回路，將核心供能轉移至地下備用線路。但敵方似乎早有預判，攻擊路徑隨之偏移，直指新節點。
她的手指在控制台快速移動，不斷調整屏蔽層角度，試圖分散沖擊力。可對方的節奏越來越快，攻擊間隔壓縮至02秒，幾乎形成連續壓制。
推力裝置的負荷曲線再次飆升，警報聲變得尖銳。
一名操作員在慌亂中誤觸了重啟鍵，導致東側屏障瞬間斷電。紫色能量束趁機穿透，轟擊地面，距離主控台僅七米。
林晚猛地站起身，一掌拍下緊急隔離閘。厚重金屬板從天花板降下，將控制區與外部隔開。她喘了口氣，額頭滲出冷汗。
通訊頻道里，甦悅的聲音再次響起“林晚，我們撐得住嗎？”
林晚看著屏幕上跳動的數據，沒有立刻回答。
她的掌心還殘留著焦痕，觸踫控制台時隱隱作痛。但她知道，現在不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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