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指尖觸到終端屏幕的瞬間，一股尖銳的刺痛從太陽穴炸開，像是有人用燒紅的針在她腦中攪動。她沒收回手，反而將指腹死死壓在調頻模塊的校準區，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反向波動模型正在向b組通道加載，數據流在屏幕上飛速滾動，她必須趕在黑霧完成下一次重構前，把錯頻信號嵌進它的記憶延遲節點。
“李薇，碎片脈沖準備好了嗎？”她的聲音很輕，幾乎被系統低鳴蓋過。
“三組已就位。”李薇盯著波形圖，手指懸在確認鍵上方，“等你指令。”
林晚閉上眼。視野陷入一片紫黑，光網如活物般纏繞她的意識。這一次，她不再追蹤整體脈絡，而是強行將感知壓縮到最細微的02秒空白期——那是黑霧復制反向信號時必然出現的斷檔。她的呼吸變得淺而急，額角的汗順著顴骨滑下，在終端邊緣滴成一小片濕痕。
“就是現在。”她睜開眼，瞳孔還殘留著未散的光斑，“發。”
李薇按下確認。三道錯頻脈沖如細針般刺入黑霧邊緣，幾乎在接觸的瞬間，那團濃稠的暗影劇烈震顫，核心密度驟降。這一次，它沒有立刻重組，而是像被撕裂的布帛般在空中凝滯了近一秒。
“有效！”李薇聲音繃緊，“中和窗口延長到13秒！”
“繼續。”林晚沒松勁，反而將反向波動模型拆解成更短的波段，“下一波，間隔04秒，頻率偏移007。”
指令逐條下達，團隊的節奏被壓縮到極限。甦悅的淨化光流不再正面沖擊，而是隨著脈沖節奏在黑霧裂隙中穿行，像縫合傷口的線。張洋的屏障組也調整了輸出頻率，每一道弧形能量牆都在脈沖間隙後退半米，留出緩沖空間。黑霧的推進被徹底打亂，原本連貫的侵蝕變成了斷續的抽搐。
林晚的手還按在終端上，但她知道不能再拖。三次“心靈洞察之鏡”已全部用盡，腦內的鈍痛正逐漸轉為麻木，這是神經系統過載的征兆。她強行壓下眩暈，將反向波動的控制權移交系統，設定為自動追蹤黑霧的適應曲線。
“全陣線覆蓋，階梯推進。”她低聲說，“每05秒釋放一次脈沖，別給它同步的機會。”
李薇迅速操作，將模型復制到d區主控節點。林晚盯著能量讀數，手指在屏幕上劃出推進路徑。就在波動即將接入d區供能單元的瞬間，數據曲線猛地一抖，相位偏移015——系統自動匹配的參數出了差錯。
“停！”她一把奪過操作權，手動調校三組核心頻率。指尖在觸屏上快速滑動，每一次修正都像在刀尖上行走。差之毫厘，整個d區的能量節點就會被反向波動引爆。
李薇屏住呼吸，看著林晚的指法。那不是常規的校準流程，而是直接切入底層代碼，用最原始的數值干預系統判斷。三秒後，曲線重新穩定。
“接通。”林晚松開手，呼吸略顯紊亂。
反向波動緩緩擴散至d區，黑霧的邊緣開始崩解。不再是局部潰散，而是整片潰退。暗紫色的脈絡在錯頻信號的持續干擾下失去協調，像被剪斷的電路，一段段熄滅。五分鐘內，腐蝕性煙霧從防線外沿徹底消失，護盾的能量流失曲線歸零。
李薇抬頭看她“穩了。”
林晚沒應聲。她靠在支架上，左手還壓著終端邊緣，手套上的血跡已經干涸成深褐色。她盯著剛才黑霧最濃的區域，那里只剩下空氣輕微的震顫。反向波動系統已進入自主運行模式，不再需要人工干預。
“把數據封存。”她終于開口，“原始波形、反向模型、黑霧的適應曲線，全部打包，傳到備用終端。”
李薇點頭，開始操作。甦悅從屏障後走過來，臉上還帶著戰斗後的潮紅“我們……贏了？”
“暫時。”林晚抹了把臉，指尖沾到一層薄汗，“它不是被消滅，是被壓制。它的學習機制還在，只是現在跟不上我們的節奏。”
甦悅沒再問。她知道林晚從不說虛話。
林晚轉向通訊頻道，聲音恢復了冷靜“全員檢查裝備，補充能量劑，準備下一波防御。不要松懈，核心區必須守住。”
她剛說完，眼角余光忽然掃到遠處地平線的異樣。那不是能量潮汐，也不是黑霧的殘影，而是地面在輕微震動，像是有大量物體正高速逼近。她猛地抬頭，視野盡頭，塵土正從四面八方揚起，輪廓模糊，但數量極多。
“李薇。”她聲音壓低，“調出外圍監控，放大東側和南側。”
屏幕切換，紅外成像畫面中，密密麻麻的紅點正從荒原深處涌來，速度極快，呈包圍態勢。
“不是能量攻擊。”林晚盯著屏幕，指尖無意識地敲了下終端，“是實體。”
甦悅湊過來“什麼實體？”
林晚沒回答。她最後一次確認反向波動系統的運行狀態，綠色指示燈穩定閃爍。系統已能自主應對黑霧殘留，無需她再干預。
她抓起通訊器，聲音沉了下來“所有人，一級戰備。不要戀戰，守住能量源核心區。敵人換戰術了。”
李薇看著她“接下來怎麼辦？”
林晚的目光還停在監控畫面上。那些紅點越來越近，輪廓逐漸清晰——扭曲的肢體，不規則的移動軌跡，絕非人類。
“先活下來。”她說。
她的右手緩緩抬起，指尖離終端屏幕只有半寸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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