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指尖還貼在結界上,那一點遲滯的微光仿佛在皮肉之下跳動。她的手臂已經麻木,肋骨處傳來鋸齒般的鈍痛,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撕裂內髒。但她沒有收回手。剛才那一瞬的溫差不是錯覺,而是規律——敵影每一次攻擊,都會讓結界能量回流產生短暫紊亂,而那個0.3秒的錯位,正是系統在“換氣”。
她緩緩閉眼,不是為了休息,而是為了回溯。腦海中浮現出遺跡牆壁上浮現的符文,那些扭曲的線條曾讓她困惑許久。當時她只覺得那組圖案與常規陣法不同,節奏上多出一個冗余節點,像是書寫者筆誤。可現在,她忽然明白——那不是錯誤,而是模擬。那是一組用來演示“能量緩沖機制”的教學圖示,和父親手札里記載的“逆流導引術”完全一致。
她的喉嚨動了動,聲音干澀得幾乎不成調︰“甦悅。”
甦悅立刻蹲下,耳朵貼近她唇邊。
“東南角,一米七,符文交匯的死角……那是它的呼吸口。”林晚睜開眼,目光死死盯著那處微光,“等它再攻擊時,我要在脈動重合的瞬間切進去。你和其他人,把融合之力集中到我右手上。”
甦悅點頭,迅速後退幾步,低聲傳達指令。兩名隊員立刻調整站位,掌心相對,開始凝聚能量。林晚則用左手撐地,艱難地站起身。她的掌心裂痕還在滲血,血珠順著指縫滴落,在石面上砸出一個個暗紅小點。
結界開始脈動,頻率比之前更快。光芒明滅之間,敵影輪廓再次浮現,黑霧翻涌,雙臂緩緩抬起。林晚知道,它察覺到了異常。
她抬起右手,指尖劃過掌心,鮮血滲出。她不是在準備注入力量,而是在喚醒符文核心的共鳴。她將血涂在核心表面,輕輕摩擦。這是她唯一能做的預熱——此前多次使用已讓核心響應遲滯,若不提前激發,哪怕慢0.1秒,也會錯失窗口。
空氣開始震顫。敵影雙掌合攏,結界光芒驟然暴漲。
就是現在。
林晚咬牙,大喊︰“現在!”
甦悅與兩名隊員同時出手,三股融合之力順著她的手臂涌入體內。她能感覺到那股熱流在經脈中奔涌,幾乎要撐裂血管。她沒有猶豫,縱身躍起,將符文核心對準那處延遲點,狠狠按了下去。
接觸的瞬間,反向能量流順著核心注入結界。她不是在增強,而是在干擾——用相反相位的能量沖擊系統的循環節奏。結界劇烈震顫,光芒忽明忽暗,那處微光驟然黯淡,隨即“ ”地一聲,裂開一道細如發絲的縫隙。
黑霧從縫隙中逸出,好像毒蛇吐信。
林晚沒有撤手。她知道這道裂痕撐不了多久。結界有自愈機制,一旦能量回流恢復正常,裂縫就會閉合。她必須用血脈之力阻斷這個過程。
她將掌心裂痕直接壓進裂縫邊緣,鮮血順著符文紋路滲入。血流所經之處,原本逆向旋轉的符文暫時停滯。她以血為引,強行卡住系統的修復程序。
“撐住它!”她反手將符文核心擲向甦悅。
甦悅反應極快,接住核心後立刻撲上前,雙手將其壓在裂縫中央。藍光暴漲,裂縫邊緣的符文被壓制,裂口開始穩定擴大。不到三秒,已拓寬至掌寬,足以容一人側身而入。
但就在此時,結界內部傳來一聲低吼。敵影雙臂猛然張開,黑霧凝成三道螺旋刃,自結界內側破出,直撲林晚後背。
她仍跪在裂縫前,背對著攻擊方向,全身力量都集中在掌心。她听到了風聲,卻無法回頭。
甦悅看到了。她猛地將符文核心往地上一插,整個人撲向林晚,用身體擋在她身後。
螺旋刃刺入甦悅左肩,血花炸開。她悶哼一聲,卻沒有倒下,反而咬牙將右手按在林晚肩上,把殘余的融合之力強行灌入她體內。
林晚猛然回頭,看見甦悅蒼白的臉。她沒說話,只是用力點頭。
林晚立刻轉身,將甦悅推開,自己重新撲向裂縫。她不能讓這道口子閉上。她將最後一絲力量注入掌心,鮮血不斷滲出,沿著裂縫邊緣畫出一道斷續的紅線。這是她臨時構建的“阻流符”,雖不完整,卻能延緩修復速度。
結界震動加劇,裂縫邊緣的符文開始加速逆旋。她知道時間不多了。
“換位置!”她對甦悅吼道,“把核心移到裂縫中段!那里是能量交匯點,壓制效果最強!”
甦悅忍痛拔出符文核心,踉蹌著繞到裂縫另一側。她剛要蹲下,敵影再次抬手,一道黑霧凝成的鎖鏈自結界內射出,直取她手腕。
林晚瞬間撲出,一把抓住鎖鏈,任由黑霧腐蝕皮膚。她的手臂瞬間泛起焦黑紋路,劇痛鑽心。但她沒有松手。
“插進去!”她嘶聲喊。
甦悅咬牙,將符文核心狠狠插入裂縫中段。
藍光轟然炸開,裂縫猛然擴大,寬度已達肩寬。結界發出刺耳的撕裂聲,邊緣符文大片崩解。黑霧從裂縫中瘋狂涌出,帶著腐朽的氣息。
林晚終于松手,鎖鏈崩散。她跌坐在地,大口喘息,手臂上的焦痕還在蔓延。她抬頭看向裂縫,知道這只是開始。祭壇還在里面,真正的威脅尚未現身。
甦悅拖著傷臂爬到她身邊,低聲問︰“接下來怎麼辦?”
林晚盯著那道裂縫,聲音沙啞︰“我們得有人先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