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順著林晚的掌心滑落,在石門前的平台上留下一道斷續的痕跡。黑氣如活物般卷過,將那滴血裹入其中,瞬間消融,未留下一絲痕跡。她的左手仍懸在胸前,銀紋在皮膚下劇烈跳動,像是被什麼力量牽引著,又像是在抗拒。她沒有收回手,也沒有後退一步。
她將符文核心貼身收好,動作緩慢卻穩定。指尖殘留著剛才機關反沖的灼痛,右手指節依舊僵硬,但她已不再依賴它完成精細操作。呼吸沉穩,每一次吐納都與體內銀紋的搏動同步。她知道,眼前的黑氣不再是無意識的殘留,而是正在凝聚成形的存在。
黑霧緩緩抬升,自地面盤旋而起,逐漸塑出人形輪廓。它的高度超過常人,肩背寬闊,四肢修長,卻無具體五官。唯有“面部”位置浮現出兩處深陷的暗斑,如同空洞的眼眶,直直望向林晚。空氣隨之凝滯,溫度驟降,三名隊員的呼吸在冷意中凝成白霧,探測儀屏幕接連閃爍後徹底黑屏。
林晚閉眼,集中精神,將“心靈洞察之鏡”開啟。
視野瞬間被撕裂。她的意識仿佛撞入一片無邊的寒淵,無數破碎的低語從四面八方涌來,夾雜著冷笑、嘶吼與無法辨識的語言。鏡面在腦海中劇烈震顫,尚未捕捉到任何思維片段,一股冰冷而狂暴的意志便如潮水般反撲而來,直擊她的神經中樞。她猛地睜眼,額角滲出一道細小血線,順著眉骨滑向鬢角。
能力失效了。
她抬手抹去血跡,指尖微顫。這不是屏蔽,也不是干擾——是壓制。對方的意識強度遠超她所能承受的極限,僅僅一次接觸,便幾乎撕裂她的精神防線。她深吸一口氣,將增幅器調至低頻輸出模式,一道微弱的脈沖自左臂擴散,緩解腦中的刺痛。
她向前半步,擋在三名隊員身前。
“你不是地脈殘穢,也不是機械造物。”她的聲音不高,卻穿透了冰冷的空氣,“你是誰?”
黑影靜立片刻,緩緩抬起右手。黑霧在掌心凝聚,逐漸勾勒出一張類人的面孔——無鼻無口,唯有一雙空洞的眼窩,透出漠然與威壓。它沒有回答,只是開口,聲音如地底岩層摩擦,低沉而沉重︰“退下。此地非你可踏之界。”
話音落下的瞬間,空氣中浮現出數道扭曲的殘影,圍繞著黑色身影緩緩旋轉。那些影子姿態各異,有的蜷縮,有的掙扎,有的仰頭嘶喊。其中一道,身形瘦削,肩線微斜,右臂在抬手時習慣性地外翻——與林晚前世死亡監控錄像中,那個站在暗處操控一切的剪影,完全一致。
她瞳孔微縮,呼吸未亂。
那不是巧合。也不是幻象。那是她親手封存的記憶,是她每夜在夢中重復的終結畫面。而此刻,它竟以殘影的形式,出現在這個未知存在的周圍。
她左手按在胸前,感受銀紋與體內血脈的共振。符文核心在衣袋中微微發燙,與她的搏動頻率完全同步。她的狀態尚可支撐一次強對抗,但她沒有貿然出手。對方尚未真正攻擊,只是警告。而警告的背後,是某種確認——它認出了她。
地面忽然裂開一道縫隙,自黑影腳下延伸而出,直指林晚腳前三十厘米處。裂縫中竄出一簇黑焰,火焰呈暗紫色,無聲燃燒,熱度卻不向外擴散,反而向內收縮,仿佛吞噬光線。火焰停在她鞋尖前,持續燃燒,未進一步逼近,也未熄滅。
這是實力的展示,也是威脅的兌現。
她沒有退。
“我死過一次。”她抬頭,目光穿透黑霧,直視那雙空洞的眼,“你若真是那夜的影子,今日,該輪到你消失了。”
黑影靜默三秒。
隨即,一聲冷笑自它體內傳出,不是通過空氣震動,而是直接在眾人的顱骨中響起。黑霧劇烈翻涌,以它為中心形成一道環形力場,地面的裂縫迅速蔓延,黑焰成片升起,圍成一圈火環。冷意被壓制,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重的壓迫感,仿佛空氣變成了液態,每一口呼吸都變得艱難。
三名隊員的身體微微晃動,有人扶住岩壁,有人低頭干嘔。林晚抬手,連續釋放三道低頻脈沖,聲波與血脈共振疊加,短暫驅散了精神壓迫。隊員們緩過神來,但眼神仍顯恍惚。
她站在原地,雙手緩緩抬起,掌心朝上。五力在指尖凝聚,尚未外放,卻已引動周圍氣流微顫。她的姿態不是進攻,而是備戰。她在等——等對方下一步動作,等破綻的出現,等這場對峙的真正起點。
黑影抬起雙臂,黑霧在它周身旋轉,形成螺旋狀的力場屏障。它的輪廓開始模糊,卻又更加凝實,仿佛正從虛影向實體過渡。那雙空洞的眼,始終鎖定林晚。
她能感覺到銀紋的搏動越來越快,幾乎與符文核心的頻率重疊。她的身體在提醒她危險,但她沒有動搖。她知道,這一刻,不是復仇的終點,而是真正的開始。
黑焰突然集體上揚,形成一道弧形幕牆,將林晚等人完全籠罩。力場壓縮,空氣發出細微的爆鳴。她的發絲被氣流掀起,貼在臉頰一側。
她雙掌合攏,又緩緩分開,五力在掌心形成穩定的能量場。她的呼吸與銀紋的節奏完全同步,精神高度集中,準備迎接第一波沖擊。
黑影抬手,指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