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在倉庫里回蕩,林晚的神經瞬間緊繃。黑暗中,她的瞳孔收縮成一道細線,手指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的符文短刃。此刻,她知道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
林晚猶如一只敏捷的獵豹,迅速側身壓低重心,她那黑色的戰術靴精準地踩在地面碎石的縫隙間,竟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她心里清楚,這一聲“你遲到了”意味著敵人早已設好埋伏,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那道擴音器傳來的聲音尚未消散,她卻已將甦悅推向左側凹陷的牆體夾角,自己則迅速貼牆而立,右手已握緊符文短刃。對方沒有立刻進攻,但空氣中彌漫著極細微的金屬摩擦聲,來自頭頂通風管的縫隙。
“別出聲。”她用唇語對甦悅示意,目光掃過倉庫深處。燈光微弱,卻足夠照亮前方三具倒伏的機械殘骸,那些殘骸讓林晚意識到他們闖入了敵人清理過的區域——外殼裂開,線路裸露,仍在間歇性閃爍。這說明敵人清過場,且行動有條不紊。
她抬手,在戰術板上劃出三道橫線,又迅速抹去。緊接著,她用余光快速掃視了一圈隊友,甦悅微微點頭,其他隊員也默契地做出了準備移動的手勢,顯然大家都明白了她的意思——前方有埋伏,不走明路。
林晚率先移動,沿著牆根陰影前行,每一步都避開地面積水與裸露鋼筋。三百米的距離被她拆解為七段安全落腳點,最後一段靠近黑市入口時,地面出現一道裂痕,邊緣布滿細密刻痕。她蹲下,指尖輕觸刻紋,紋路走勢與晶體表面雲紋相似,只是更加粗糲,像是被強行拓印下來的。
“這不是監控區。”她低聲說,“是遺跡入口。”
甦悅皺眉︰“你說那傳說中廢棄聯盟實驗基地?可資料說它早在二十年前就塌陷了。”
林晚眼神中閃過一絲思索︰“有些傳說,或許只是被時間掩埋了真相。”
林晚沒回答。她取出屏蔽盒,將晶體貼近刻痕。剎那間,紋路泛起幽藍微光,頻率與之前晶體發出的震顫頻率一致。共振發生了。她掌心的烙印隨之灼燙,像是有電流順著血脈向上蔓延。
“走。”她收起屏蔽盒,一腳踏進裂痕中央。
地面無聲下沉,化作螺旋階梯,通向地下。空氣驟然變冷,帶著陳年金屬與礦物的氣息。牆壁由粗糙岩層轉為灰白色石磚,表面浮雕著環形符文,層層嵌套,與她在“心靈洞察之鏡”中看到的圖騰一致——雙手托舉光核,下方刻著“調衡者立”。
小隊逐級下行,五分鐘後抵達中央石室。石台居中,台上擺放著三件物品︰一塊暗銀色礦石、一枚斷裂的符文齒輪、一卷密封的金屬卷軸。林晚只看了一眼,便確認礦石正是儀式所需材料之一——非靜脈銀砂,卻與其性質相近,屬于同源元素共鳴體。
她抬手制止眾人靠近,獨自上前。每一步,石磚上的符文便亮起一分。當她距石台三步時,右手忽然一緊——掌心烙印劇烈發燙,血絲自邊緣滲出,滴落在地。血珠滴落在石磚上,順著紋路慢慢擴散,整片地面符文漸漸亮起微光。
機關啟動。
兩側石壁猛地彈出三排毒鏢發射槽,數十根細如發絲的銀針齊射而出。林晚旋身,短刃橫掃,在身前劃出弧形能量屏障。幾枚毒鏢撞上屏障後汽化,剩余毒鏢被她精準引導,射入地面導流槽,但她深知這不足以完全規避——毒鏢發射節奏並非隨機,而是遵循某種節律,恰好與某股隱蔽的能量波動頻率同步。
在與鎖鏈高手交手的過程中,林晚注意到他們的眼神空洞,攻擊動作雖然精準但缺乏自主思考的靈動性,而且周圍似乎有一股無形的能量波動干擾著周圍的環境。這讓她心中一動,開始回憶過往與趙銘親信交手的細節。
她閉眼集中精神,瞬間洞察到發射槽內部動力核心驅動方式及供能間隔。她睜開眼,果斷下令︰“甦悅,煙霧彈,三秒後投擲,偏左十五度。”
煙霧騰起的瞬間,她躍向石台,一把抓起礦石。就在觸踫的剎那,礦石表面藍光暴漲,與屏蔽盒中的晶體產生強烈共振。她掌心烙印猛然撕裂,鮮血涌出,卻在空中形成一道微弱光橋,連接礦石與晶體。
“撤!”她將礦石塞進特制容器,轉身疾退。
可退路已被封鎖。四名高手從石室四角現身,身著灰黑色戰術服,動作整齊劃一。他們手中握著符文鎖鏈,鏈身泛著暗紅光澤,顯然經過特殊處理。其中一人抬手,鎖鏈甩出,在空中劃出半圓,直取林晚手腕。
她後仰避讓,鎖鏈擦過戰術背心,留下一道焦痕。強烈的灼熱感從背部傳來,仿佛被烙鐵烙過。第二條鎖鏈已從背後纏來,她翻滾閃避,落地時腳踝舊傷一軟,險些跪倒。她迅速掃視四周,發現這四人的站位隱隱形成一個包圍圈,而且他們之間的配合極為默契,每一次攻擊都精準地封堵住她的退路。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但眼神卻愈發堅定。
“他們屏蔽了思維。”她迅速判斷,“不是靠意志,是裝備。”
她不再強求洞察,轉而回憶過往交手記錄。趙銘的親信慣用右側突進,攻擊節奏前密後疏。她故意暴露屏蔽盒的能量波動,將礦石置于外袋。果然,三人立刻向她圍攏,鎖鏈交織成網,意圖禁錮她的行動。
“甦悅!”她高喝。
甦悅會意,猛然擲出一枚干擾彈。強光爆閃,三人短暫失焦。
林晚趁機躍起,短刃帶著凌厲的風聲斬向鎖鏈中樞節點。刀刃與符文踫撞的瞬間,火花四濺,鎖鏈在強大的力量下微微顫抖,緊接著應聲斷裂。她來不及喘息,順勢踢出一腳,將最近一人踹向石壁,那人重重撞在石壁上,發出一聲悶哼。緊接著,她反手將短刃插入地面,口中念念有詞,剎那間,地脈震蕩起來,碎石簌簌落下。
就在此時,最後一名高手從死角撲出,手中短刃直刺她後心。林晚旋身格擋,兩刃相撞,震得她虎口發麻。對方力道極大,且招式毫無規律,明顯經過針對性訓練。
她咬牙,以傷換機,任由對方一擊擦過左臂,鮮血滲出。借著痛感刺激,她猛地前沖,將對方逼至石台邊緣。就在對方失衡的瞬間,她一腳踢中其膝窩,右手短刃抵住其咽喉。
“誰派你們來的?”她問。
那人冷笑,忽然抬手,指尖劃過自己頸側。一道暗痕裂開,黑色液體涌出。他倒下前,只留下一句︰“銀砂……只是鑰匙……”
林晚僵住。這句話與上一章流浪者臨死之言重疊。她盯著那具尸體,瞳孔微縮,卻沒有追問。她知道,此刻多停留一秒,風險就成倍增加。
“帶走礦石,準備撤離。”她下令。
甦悅上前扶住她︰“你流血了。”
“不礙事。”她撕下衣角草草包扎,將礦石容器緊貼胸口。可剛邁出一步,石室頂部突然傳來碎裂聲。岩層開始剝落,塵灰簌簌落下。地脈紊亂,結構即將崩塌。
“信號被屏蔽,連不上基地。”一名技工檢查終端後報告。
林晚迅速將屏蔽盒與礦石並置,利用二者共振制造短暫信號窗口。她輸入加密簡訊,發送目標為陸離的緊急頻道︰“材料到手,元素同源,速備儀式陣列。”
信息發出的瞬間,終端屏幕閃了一下,隨即恢復靜默。她不知道對方是否收到,但已無暇確認。
“刻符導流。”她抽出短刃,在岩壁上快速劃出穩定符文陣列。每一筆都需精準對應地脈節點,若出現偏差,結構崩塌速度會更快。她額頭滲汗,手臂因失血而微微發顫,但仍穩住手腕,一筆一劃完成主干結構。
就在最後一道符文即將閉合時,掌心滲出的血跡滑落,恰好滴入符文中心。奇異的是,原本黯淡的符文驟然亮起,能量導流效率提升數倍。岩層震動減緩,頂部剝落速度明顯降低。
甦悅盯著那道血痕,聲音壓低︰“你的血……是不是和這東西有關系?”
林晚沒有回答。她看著符文上殘留的血跡,眼神微動,像是想起了什麼,卻又迅速掩去。她只將短刃收回鞘中,抬手示意︰“走。”
小隊迅速撤離,沿原路返回。林晚走在最後,每一步都踏在尚未熄滅的符文上。當她即將踏入螺旋階梯時,忽然停下。
她低頭,看向掌心。烙印邊緣的裂口仍在滲血,血珠順著指縫滴落,在石階上留下斷續的紅痕。其中一滴落在刻有符文的台階上,竟未被吸收,而是凝成一顆微小血珠,靜靜停在那里,像一顆不肯墜落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