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裂紋還在發燙,林晚將結晶緊緊攥進戰術內袋,布料被體溫蒸出一層薄汗。她沒停下腳步,穿過營地中央的通道,直奔東側防線。警報聲在十分鐘前響起,敵襲來得毫無征兆,比預想快了至少兩天。
防線邊緣,沙地已被符文爆破掀開數道溝壑。一名聯盟戰士跪倒在地,雙手抱頭,指縫間滲出鮮血。他嘴唇開合,卻說不出完整句子,瞳孔劇烈震顫,像是被某種無形之力撕扯著神志。另一人試圖靠近施救,剛踏近一步,手臂上的符文環驟然熄滅,隨即崩裂成灰。
林晚蹲下身,迅速檢查傷者頸動脈。脈搏紊亂,呼吸斷續,但並非能量反噬的典型癥狀。她取出隨身攜帶的檢測儀,屏幕剛亮起便自動黑屏——設備內部的符文線路已熔成焦痕。
“不是攻擊型符文。”陸離從側翼沖來,肩甲破損,額角帶血,“他們的能力……會干擾意識。”
林晚點頭,目光掃過戰場。敵方三人呈三角陣型推進,動作協調得近乎機械。她深吸一口氣,集中精神,第一次啟動了‘心靈洞察之鏡’。
視線穿透空氣,直抵最前方那名戰士的雙眼。對方腦海並非完全封閉,而是充斥著一種混沌的流動感,像被攪動的水銀。她強行聚焦,在混亂中捕捉到一絲規律——某種能量正沿著特定路徑循環,起點位于胸腔深處,終點直指大腦皮層。那軌跡,竟與她掌心結晶的紋路有七分相似。
她猛然閉眼,終止能力運轉。額角滲出冷汗,太陽穴突突跳動。第二次開啟,目標換為左側敵人。同樣的能量流,同樣的運行節奏。第三次,右側目標依舊如此。三者體內,皆存在一個穩定的能量節點,仿佛被同一源頭驅動。
她取出密封袋中的三角晶片,隔著布料靠近一名倒地敵人的胸口。晶片輕微震顫,頻率與她方才在對方腦中感知到的能量波動完全同步。
“這不是符文科技。”她低聲說,“是元素。”
陸離沒听清︰“什麼?”
“他們用的不是符文,是某種未知元素。” 林晚謹慎地將結晶放回戰術內袋,“能量運行軌跡一致,節點位置固定,說明這不是個體修煉的結果,而是統一植入或激活的。”
陸離皺眉︰“元素?可我們從未記錄過這類物質。”
“但它存在。”林晚抬眼,“而且它能干擾神經系統,瓦解符文回路。剛才那些戰士,不是被打倒的,是被‘切斷’了與能力的連接。”
遠處,敵方攻勢再度推進。一名戰士抬手,掌心涌出一團灰藍色霧氣。霧氣未擴散,而是凝成細絲,鑽入沙地。下一瞬,地面突起,一道沙牆拔地而起,牆體內竟嵌著數枚未激活的符文雷——正是聯盟昨日埋設的陷阱。
“他們在讀取我們的布置。”林晚瞳孔微縮,“不是靠偵察,是靠感知。”
她再次凝神聚氣,發動了最後一次‘心靈洞察之鏡’。這一次,她不再讀取思維,而是專注感知那股能量的本質。視野中,敵人體內的藍色脈絡驟然清晰,如同血管般在皮膚下蔓延。更令她心悸的是,那些脈絡的紋路,竟與她掌心結晶的裂紋走向完全重合。
能力持續不到十秒,她便被迫終止。頭痛如針扎,視線邊緣泛起黑霧。但她已確認——這元素,與她的結晶同源。
“撤。”她拉住陸離的手臂,“現在。”
“可防線還沒穩住——”
“再打下去,我們會失去所有戰士。”她聲音冷靜,“他們的能力不是戰斗,是瓦解。我們打的是人,他們瓦解的是‘能力’本身。只要這元素存在,我們的符文體系就等于癱瘓。”
陸離咬牙,最終揮手發出撤退指令。聯盟成員迅速後撤,傷者被拖回營地。敵方並未追擊,只是原地停留,灰藍色霧氣在三人之間緩緩流轉,如同某種儀式。
回到指揮帳,林晚立刻調出戰術沙盤。她將晶片置于中央,結晶緊貼其旁。兩者接觸瞬間,晶片邊緣泛起微弱藍光,結晶上的裂紋也隨之發燙。
“它們在共振。”陸離盯著屏幕上的波形圖,“頻率一致,振幅趨同。這不是巧合。”
“也不是偶然。”林晚指尖輕觸結晶表面,“我在他們體內看到了同樣的紋路。這種元素,不是他們發明的,是‘喚醒’的。”
陸離抬頭︰“你意思是,它本來就在?”
“就像地脈。”她低聲,“只是被他們找到了開啟方式。”
帳內陷入沉默。外面,警戒哨的呼喝聲此起彼伏,但林晚的思緒已沉入更深的層面。 林晚眉頭緊鎖,腦海中不斷閃過敵人的奇異能力和結晶的異樣反應,一個念頭在她心中愈發清晰——這背後必定隱藏著巨大的秘密,而變電站舊址或許就是解開謎團的關鍵所在。 在過往與敵人的交鋒中,從未見過這種能力,趙銘的勢力也從未動用過類似手段。這不屬于她熟知的任何體系,卻偏偏與她的金手指、與她的結晶產生共鳴。
“我得走。”她突然說。
“什麼?”
“我得去找這元素的源頭。”她將結晶收回內袋,“只有我能感知它。只有我能追蹤它與結晶的關聯。留在這里,我們只會被動挨打。”
陸離立刻反對︰“現在外面全是他們的眼線,你一個人出去,等于送死。”
“正因為他們在外面布控,我才必須走。”她直視他,“他們能用這元素干擾符文,說明他們掌握的是‘應用’。而我有結晶,有心靈洞察之鏡,我能看透它的‘本質’。只要找到源頭,就能反制。”
“可你連它是什麼都不知道!”
“所以我才要去。”她語氣平靜,“我不需要先知道它是什麼,我只需要跟著它走。它與結晶共鳴,那就意味著,它會回應我。”
陸離盯著她,良久,終于問︰“你要去哪?”
“變電站舊址。”她說,“上次自毀的起點,也是銘牌共振的地方。那里有線索,而且——”她頓了頓,“敵人的能量波動,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
“我派人跟你。”
“不行。”她搖頭,“太多人會暴露目標。而且,只有我能感知元素流動。你們進去,只會成為負擔。”
“那你至少帶個通訊器。”
“他們會干擾信號。”她從戰術腰包取出一枚微型符文記錄儀,“這個就夠了。它能記錄能量波動軌跡,自動加密存儲。”
她將記錄儀遞給陳茵。陳茵站在帳角,一直沒說話,此刻伸手接過,指尖微顫。
“如果七十二小時沒消息,”林晚看著她,“啟動‘回聲協議’。”
陳茵點頭,嘴唇動了動,終究沒問那協議意味著什麼。
陸離盯著沙盤,手指在變電站位置敲了兩下︰“你只有三天。三天內,我們必須知道你在哪,否則——”
“否則你們按原計劃撤營。”她接上話,“我知道。”
她轉身走向帳門,手搭上門簾時,忽然停下。從內袋取出結晶,對著燈光看了一眼。裂紋仍在,邊緣泛著極淡的藍。她將它貼回掌心,溫度比之前更高。
走出帳篷,風沙撲面。她沒回頭,徑直穿過營地,走向東側出口。張銳和李錚守在門邊,見她獨自一人,眼神俱是一震。
“林晚,你這是——”
“執行任務。”她平靜道,“守好營地。”
她跨出防線,身影很快被沙丘吞沒。身後,陸離站在指揮帳前,久久未動。陳茵握著那枚記錄儀,指節發白。
林晚沿著沙谷前行,每一步都刻意放緩。她閉眼,嘗試不用心靈洞察之鏡,而是依靠掌心的灼熱感去感知方向。結晶的溫度在靠近變電站時逐漸升高,裂紋處的藍光時隱時現。
三公里外,沙地表面浮現出一道極細的裂痕,蜿蜒向前,如同被無形之物劃開。她蹲下,指尖撫過裂縫邊緣。沙粒在觸踫瞬間微微懸浮,隨即落下,仿佛曾被某種力量托起。
她站起身,繼續前進。風從背後推著她,沙粒打在作戰服上發出細碎聲響。遠處,變電站的殘骸在暮色中浮現輪廓,鐵架扭曲,電纜垂落,像一具被掏空的骨架。
她走到入口處,抬腳邁入。就在靴底觸地的剎那,掌心的結晶猛然發燙,裂紋中的藍光驟然亮起,映得她整只手掌近乎透明。
她低頭看去。
沙地上,一道與結晶紋路完全相同的痕跡,正從她腳下延伸,直指變電站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