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觸到第一滴懸浮的血珠,那滴血驟然爆開,化作一道暗紅符文流,沿著地面回路逆向奔襲。林晚的手指未收,第二滴血珠已被她迅速點破。記憶涌入——她第一次用“心靈洞察之鏡”看穿趙銘謊言的瞬間,那雙看似溫和的眼底,藏著算計與輕蔑。這股洞察之力順著指尖注入,符文回路中第七節點微微震顫,裂出一道細痕。
她沒有停頓。
第三滴血珠在她指尖輕壓下轟然炸裂,攜帶她割破手指、將血滴入公司服務器認證端口的記憶,沖入前兩股力量交匯之處。三角共振成形,符文陣列全面逆轉,原本閉合的能量光柱發出刺耳嗡鳴,一道道自頂端崩裂,紫光如玻璃般碎落一地。
守護力量轟然瓦解。
林晚的身體猛然一晃,左腿支撐不住,膝蓋重重磕在石面。失血讓她的視野邊緣泛白,呼吸像被砂紙磨過喉嚨。她咬住下唇,用痛感壓住暈眩,右手撐地,一寸寸將自己拖離原地。結界殘余的能量仍在空氣中游走,如細針扎進皮膚,但她已不再停留。
她必須深入。
祭壇後方的石壁在能量潰散後顯露出一道窄門,門縫被塵土與碎石半掩。她爬過去,指尖摳進縫隙,用力一推。石門發出沉悶的摩擦聲,緩緩開啟。一股陳腐的氣息撲面而來,夾雜著金屬氧化的腥味。她低頭,看見門檻下壓著一塊半埋的青銅殘片,表面布滿蝕痕,紋路卻與她袖口的斷裂螺旋驚人相似。
她伸手去取。
指尖剛觸到殘片,一陣劇烈的神經震顫從脊椎竄上大腦。她猛地抽手,掌心裂口再度撕裂,血滴落在殘片表面。那一瞬,蝕痕下的紋路忽然亮起微光,與她袖口符文產生共鳴。她屏住呼吸,重新拾起殘片,翻轉過來。
背面刻著微型星圖,線條縴細如發,中央標注“第七區•心淵”。
她將殘片貼進衣襟內側,緊貼胸口。體溫讓金屬微微回暖,星圖的光痕短暫閃爍後隱去。她靠在門框上喘息,每一次吸氣都牽動肋骨處的鈍痛。時間不多了。聯盟方向的震蕩越來越頻繁,地面每隔幾秒就傳來一次沉悶震動,像是某種龐大系統正在加速運轉。
她抬起左手,指尖沾著血與塵土,在袖口符文上輕輕一劃。融合技能啟動,將星圖信息封入符文紋路。那道斷裂的螺旋微微發燙,仿佛回應著什麼。她不知道這紋路從何而來,也不知道它為何能儲存信息,但她知道,此刻它比任何存儲設備都可靠。
她扶著石壁站起,一步踏入門內。
空間驟然擴張,她置身于一條傾斜向下的甬道。牆壁不再是粗糙石料,而是某種漆黑合金,表面嵌著無數細小符文點,規律明滅,如同呼吸。空氣變得稀薄,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泥沼中,身體沉重得幾乎抬不起腳。她意識到,這里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或許更慢,或許更快,但她已無法判斷。
她繼續前行。
甬道盡頭是一處圓形密室,中央立著一塊殘破石碑,碑面布滿裂痕,僅存幾行銘文。她走近,目光落在最清晰的一句上︰“心鏡照虛妄,唯鑰啟真途。”
她盯著那行字,心跳微滯。
心鏡——是她的“心靈洞察之鏡”?還是另有其物?
鑰——是開啟什麼的鑰匙?是傳承本身,還是破解“未知後手”的關鍵?
她沒有答案。
她只知道,這行字與她掌心的裂口、袖口的紋路、青銅殘片上的星圖,全都指向同一個東西——“心鏡之鑰”。她無法理解它的功能,也無法預知它的作用,但她清楚,這是她目前唯一能抓住的線索。
她伸手,指尖輕輕撫過石碑表面。
裂痕中滲出一絲微弱的光,順著她的指尖流入體內。那一瞬,她腦中閃過一個畫面︰一間密閉的房間,牆上掛滿監控屏幕,每一個畫面都顯示著雲都的不同角落。中央控制台上,一枚青銅鑰匙靜靜擺放,鑰匙柄部刻著與她袖口相同的螺旋紋。
畫面一閃即逝。
她收回手,呼吸微亂。這不是記憶,也不是幻覺。像是某種信息殘留,被她的符文紋路觸發後釋放。她低頭看向袖口,那道斷裂的螺旋正緩緩延伸出第七道分支,與之前在祭壇共鳴時的變化一致。
她忽然明白。
這不僅僅是一條線索。
這是標記。
她是被選中的人,或者,是被“喚醒”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重生,也不知道這傳承為何與她如此契合。但她知道,從她第一次用血觸踫石門開始,這場儀式就在等待她歸來。
她轉身,準備離開密室。
腳步剛動,地面突然劇烈震動。她扶住石碑穩住身體,抬頭望向甬道入口。遠處,一道紫光正快速逼近,如同活物般在牆壁符文間游走。那是守護力量的殘余能量,正在重組。她沒有時間再停留。
她最後看了一眼石碑,將“心鏡照虛妄,唯鑰啟真途”七字刻入腦海。然後轉身,快步走向甬道。每一步都踩在符文明滅的間隙,避開那些仍在活躍的能量節點。她的左腿幾乎失去知覺,只能靠右腿支撐,拖著身體前行。
接近出口時,她停下。
從衣襟內取出青銅殘片,再次貼在掌心裂口上。血滲入紋路,星圖微光重現,浮現出四個字︰“心鏡之鑰”。
她閉眼,融合技能全力運轉,將這四字連同星圖一同封入袖口符文。那道第七分支徹底成型,微微發燙,仿佛有了生命。
她睜開眼,邁出最後一步。
石門之外,祭壇區域已恢復死寂。六道光柱徹底熄滅,晶核停止旋轉,懸浮在空中,如同三具失去靈魂的軀殼。她沒有再看它們一眼,徑直走向來路。
她知道,外面的世界正在崩塌。聯盟的防御系統在“未知後手”的攻擊下節節敗退,陸離他們撐不了太久。她必須趕回去,必須把這條線索交出去。
她扶著石壁,一步步走向通道入口。
指尖劃過冰冷的金屬牆面,留下一道斷續的血痕。她的呼吸越來越淺,視線開始模糊,但腳步沒有停下。她不能倒在這里,不能在這個時候。
她穿過廢棄通道,踏上通往地表的階梯。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疼痛成了她唯一的清醒劑。階梯盡頭是一道裂縫,透出微弱天光。她伸手去推,石塊松動,塵土簌簌落下。
她用力一撐,終于爬出地面。
夜風撲面而來,帶著城市邊緣的冷意。她跪倒在荒草間,劇烈喘息,手指深深摳進泥土。遠處,雲都的天際線被紅光籠罩,警報聲斷續傳來,像是某種系統正在失控。
她緩緩抬起左手,袖口符文仍在發燙。
她低聲說︰“我找到破局之法了。”
話音未落,指尖突然一顫。
袖口第七道分支的末端,滲出一滴血。